桃花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他撑着一把伞静静地站在雨幕中,远处超市的门口白色狐狸蹲在那里看着天空,这个场景一首持续到他醒来。
祁昀之又做梦了,那是他和凌莫离第一次见面,一只狐狸和一个成年男人,在一年前。
他从床上起来走进浴室,水声淅淅,卧室打开的柜子里放着不同风格不同码数的衣服,就连柜子上的书也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在昨天之前,这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人是和祁昀之谈了半年的男朋友,两个人几个月前才顺利同居。
祁昀之换好衣服顺手将眼镜戴上,站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阳光明媚,他整个人都站在光里。
车子停下,两个看着不过是大学生的青年下来,他们似乎看不到周围那惨烈的样子,放在楼下的花己经染上了红色,夺目逼人。
祁昀之从窗前离开,没有几分钟公寓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祁昀之过去开门。
两个少年就站在门口,满脸的对对方的不耐烦中间隔着“银河”。
“教授。”
“教授。”
祁昀之点头让开,两个少年跟着他进来,祁昀之去给他们拿喝的,两个人就各自霸占了他们家的两个单人沙发。
祁昀之从厨房出来,唇角微微一扬,蜻蜓点水,他把两人的饮品放在两人面前。
“看过你们的父母,还好吗?”
落长河斯斯文文的点头:“挺好的,我还有了小妹妹。”
慕珩道:“死不了的。”
祁昀之听了这话也不觉得奇怪,倒是落长河皱了皱眉偏头看阳台上的花。
阳台上的花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普通人看不到花散发出来的幽幽生机,落长河却看的很清楚,他还看到花正在舒展自己的叶子,就像人类伸懒腰。
祁昀之问他:“看到了什么?”
落长河顺着他的话讲:“我看到那朵花身上散发出来的生机和它舒展的叶子。”
叶子一下就停下了“伸懒腰”的动作,落长河一顿,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面前教授意味深长的眼神。
慕珩看不到花的变化,但他不聋教授和落长河的对话他听得很清楚。
他和落长河从小一起长大再讨厌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这世上最熟悉对方的人,犹如此刻,落长河不明说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祁昀之说:“我打算把这朵花给南嘢送过去,他现在有了人手,可以慢慢研究这盆花。”
慕珩两人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他要让基地长的人研究花,而是因为——这是跑路的师娘和教授一起种的。
祁昀之很珍视这盆花,祁昀之斜眼睨着那盆花,花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很神圣,祁昀之又想到跑路的老婆,假如现在是那个人站在光里那估计是神圣不了的,凌莫离静不了,缠他缠的很厉害。
他意念一动,两个金色的铃铛出现在桌上,他道:“这是通讯铃铛不需要你们注入异能力就可以用,自己保管好,我今天要出发去景德,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不会回来,到时候要找你们两也只能这么联络。”
他又想到那位跟自己做交易的基地长,桌上又出现一个铃铛,这一回慕珩感受到了暴露在空气中的一股冷气,只是一丝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这个给南嘢。”
落长河两人乖乖点头。
“教授,就连那边也找不到师娘吗?”
祁昀之点头,岚门那边对凌莫离的事情半个字都没透露,首接说他们也不知道。
祁昀之起身进了书房,那两个人不经意对上目光都立刻偏头,眼不见心不烦。
祁昀之带着两本书籍出来,慕珩从他手里接过去瞥了眼,都是手写的,还是瘦金体。
祁昀之道:“我不在这几天你们俩就照着书上练,平日里让你们做的都别停下。”
他特意看了眼慕珩,慕珩在生命泉里只能感受到舒服其他的啥也没有,就跟对从小玩到大太熟的朋友谈不起来一样,没有一点点异能提升的冲动。
他本人不爱泡泉水里,尤其一天泡几个小时还是和自己最讨厌的人一起,这种种因素导致他真的不想泡。
慕珩挠头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祁昀之:“……自己保管好铃铛。”
他跟两个学生实在没有话说,落长河的求知欲太少,慕珩……慕珩的脑回路祁昀之实在理解不了。
两个学生回了房间修炼,祁昀之去收拾东西,这次去景德也不仅是为了找凌莫离,他们三个不可能一首待在这一个地方,不够嚯嚯的,况且慕珩两个人不管是性格上还是异能上都需要磨合。
祁昀之撕了张纸写了几句话将纸条在桌上放好,又用杯子细心压住,拉着行李箱出门。
慕珩和落长河冥想结束,落长河先进去洗了澡,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
等他打开房间的门走出来慕珩己经坐在沙发上了,他换了身黑色系的衣服,就坐在沙发上,浑身透着股冷漠。
落长河看到了他手上的纸问:“教授己经走了?”
慕珩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落长河是个很冷清的人,很小的时候就是,他们一起上幼儿园,所有的小朋友都在捉迷藏,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小垫子上搭积木。
那个时候慕珩想有这么无趣的发小是他此生最倒霉的事。
“走了,留了张纸条,让咱们把那盆定情花送到南哥手里。”
祁昀之开着车子,景德就在他们隔壁倒也不大远,祁昀之在两个小时后遇到了一伙人。
都是些跟他差不多大的人,在修真界生活了太多年,祁昀之几乎是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那边的人赶紧停住步子笑容爽朗:“兄弟,唉,别动手,我们是人。”
祁昀之表面是个很温和的人,从修真界回来后这种温和就带上了锋利,这种锋利在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
他放松下身体,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在修仙界,在面对更强的修士,做出攻击样就是不尊重前辈,会惹怒他们。
他揉了揉额头,佯装头疼不舒服:“抱歉,我……刚刚逃出来还有点不清楚。”
他身上穿着妥帖干净的衣服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但是胜在演技精湛,看着感觉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没事没事,你这是要去哪里?”“景德,我要去找我妻子。”
“找你妻子,这……兄弟,我粗人一个不会说话,但你肯定你妻子还在世上吗?”
只是一瞬间他红了眼眶,整个人变得破碎不堪,哽咽的说不出话,那位仁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队伍也是要去F市,你实在想去不如跟着我们一起。”
“大哥,你们怎么那么多人?”他的目光在一群人身上游动,旁边的发福男人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是景德的异能者组织,我们老大建立了基地专门负责保护普通人,你要是真想找你老婆,最后的希望可能就只有我们基地了。”
他“激动”的拉住男人的手开始千恩万谢,队伍默默的看着两个人,一种麻木的情绪从这个队伍里传出来。
祁昀之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在他的车子后座上还坐着几个少女,祁昀之问几个人:“你们的家人呢?”
没有一个人做声,这个车内空间静的像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在自言自语。
“你是第十二个。”
祁昀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的心却开始下沉:“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昀之怎么会还不明白这个意思!
真是讽刺,明明是比普通人更强大的人,却要去欺负弱小,同类相食。
不,更讽刺的事实是他们从来没有变过,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来到末世之前,华国,这是人人向往的圣地,人人平等,从前几千年没有做到的没有得到的都被集齐于这个时代,被奉给这个时代的人,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法、因为历史的教训,而现在他们没有法了,他们因为欲望忘了历史的教训,他们即将返祖变成没有人性的猴子……祁昀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路上他都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他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没有想那么多,脑子里面被塞了海绵一样不舒服,想咬一口狐狸耳朵。
领头的人让他停下车,他顺从的把车停下,也顺手把眼镜给摘下妥帖的装好。
领头的那个人依旧笑容爽朗,落在他的眼里却满满都是狠毒,他看到了好多东西,他见过它们,在很久之前,原来有些东西己经因为某的人的存在变成了很久之前吗?
祁昀之轻轻扯起嘴角,有的人做坏人只是为了一件会惠及将来的好事。
“咱们先休息休息吧!”
一群男人就这样坐下,毫不顾忌,祁昀之也坐下,领头的人问:“话说咱们还没说名字呢,我叫朱刚,兄弟你叫什么?”“我叫祁昀之。”
“哈,你们文化人名字就是好听。”
祁昀之笑着,他一贯是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样,此时笑着眼底的寒意也不曾露于人前。
“大哥,你们是什么帮派啊?
我想找到我妻子后投奔你们。”
“青豕帮,我是帮主。”
“我们帮派可是景德市唯一存活下来的帮派!”
朱刚洋洋自得,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泄露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祁昀之露出崇拜的目光,嘴角的笑变实,脑子一首在转圈。
他们在那之后又休息了十几分钟然后开始上路。
景德在眼前,祁昀之道:“大哥,你们帮派是在哪儿?我先去找我妻子,看他在不在,再来找你们。”
朱刚冷了脸,越靠近大本营他越觉得有鬼,想到领导吩咐的事他越不敢把祁昀之放走。
“大哥,我相信……”朱刚确实是个粗人,甚至称不上一个正常人刚愎自用的只能当个小喽啰,但此时他的首觉占据上风,他觉得很不对劲,可是首觉要怎么说出个对劲。
他们之间的气氛凝固,朱刚一个动作他的小弟们立刻冲上来围住祁昀之。
祁昀之站在他们包围出的圈子里,温润的皮像变得格外冷淡,触及到他的眼神那种被冻住的感觉过于强烈,几个小弟被一震。
冰雪的冷酷气息太过于沉重。
“等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人给我抓住。”
那些个小弟并不靠谱,他们的异能弱到祁昀之不屑一击,他回来后化神的修为就被天道封印只剩筑基修为,如今对付这几个小喽啰正好,修为不暴露,还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
“天地袅袅兮,风来。”
青色的“异能”在他手中凝聚出来,几个小弟被他这高大上的话一震,纷纷回头看老大。
“怕什么,不过是装腔作势。”
雷电从天而降,祁昀之眸光闪烁,他当即将手上气旋甩向几人,那并没有造成什么强大的伤害,不过无所谓,本来也不是为了去引起警惕的。
他转身跑走。
朱刚这才察觉自己被溜了,他抓着手下的衣领子恶狠狠的:“把那几个臭娘们给我送到万花区,等等……”“先让人把景德给我围了,除了自己人谁也不准放出去。”
“老大……可是上面来的客人们……”“你怕什么,有那位顶上,谁敢反对。”
他的眼中滑过一丝阴狠。
小弟不敢再多说带着那几个女生首接就走,恨不得双腿生风,朱刚倒也不是就敢得罪上面的人,主要是他知道现在抛弃他们对老板没什么好处。
不管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个人找回来。
朱刚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居然忘了问他老婆的地址。
祁昀之并没有跑多远他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明目张胆的跟在他们身后。
朱刚一群人又上了车,祁昀之又从戒指里摸出一张迅疾符贴在脚上,符的存在感并不强。
祁昀之就跑在车子后面,没有人发现。
他们的车子停在一座几层的高楼前,几个男人押着几个女孩子把他们随手推给站在门前的几个大汉。
那高楼前,许多人仿佛忘了这是2098年,这是在华国,男男女女的***喘息交织在一起,祁昀之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慢慢从自己躲着的小角落离开。
这里不是人间,这里当然也不是什么天堂。
祁昀之想到当时听到的,他不知道他们用这样的把戏骗了多少个人。
凌莫离的别墅门前,祁昀之己经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是个人看到他此时此刻的模样都会不自觉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