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你可知错！”
行刑台上，头发花白的老者眸光凌厉地看着跪在底下的沈云州。
沈云州一身白衣，瘦弱的身躯在宽大衣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单薄。
他脸色苍白，垂着双眸，声音沙哑却清晰：“师尊，徒儿有错，但只错在不该给大师兄下合欢散，而非错在爱上大师兄！”
“放肆！”
师尊被气得厉声一喝，恐怖的威压震得沈云州口中涌出一股腥甜。
嘴角一丝鲜红溢出，身子一歪，连跪都跪不住。
围在行刑台边上的弟子议论纷纷，言语中都是对他的不齿：“这沈云州真不愧是媚宗出来的***胚子，勾引大师兄不成，竟然给他下合欢散！”
“幸好大师兄及时发现，否则岂不被他玷污了清白！”
“说是及时发现了，但谁知道这腌臜货有没有得逞呢！”
这些话全都被沈云州收入耳中，但他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轻轻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
“师尊要罚便罚吧，徒儿自知罪孽深重，愿接受一切责罚！”
沈云州承认他不该给顾渊下合欢散，但却怎么都不肯承认喜欢顾渊是错。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在没有走完剧情前，他必须得保持深爱顾渊这个人设。
自记事起，沈云州就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修仙文里的炮灰男配。
而男主正是大师兄顾渊。
他的作用就是修炼媚术，爱上顾渊，然后用尽浑身解数将清冷如谪仙般的顾渊拉下神坛，成为他一生中的污点。
只有走完了剧情，他才能有自己的意识。
否则一旦偏离剧情或者人设，就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折磨，然后死去，再进入轮回，回到初见顾渊的时候，继续完成任务。
幸运的是，任务今天就结束了。
稍后，师尊会赐他十下断魂鞭，这十鞭子下去，他会散尽仙元，成为一个凡人。
到时候他就去人间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沈云州想想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的笑落到师尊眼里便是不知悔改。
师尊目光凌厉，怒道：“孽徒，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别怪为师不念师徒情分了！”
“来人，取断魂鞭来！”
听到断魂鞭这三个字，在场的人，包括师尊身后的几个师兄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断魂鞭是书院最高的惩罚，除非背叛师门或者罪大恶极，否则是不会轻易动的。
书院历史上也就只有两次请出断魂鞭的经历。
二师兄急声劝沈云州：“小师弟，这十下断魂鞭下去你可就废了！
你就服个软，说你不喜欢大师兄了，再也不纠缠他了不行吗！”
沈云州凄然一笑：“多谢二师兄劝告，但云州深爱大师兄，甘愿受刑！”
此话一出，师尊愈发生气，拿起断魂鞭狠狠抽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沈云州单薄的身躯被鞭子卷飞，又重重落到地上。
疼！
刺骨的疼！
可这跟他过去几次轮回所受之痛比起来，简首微不足道。
沈云州口吐鲜血，本就白皙的脸更加苍白，削瘦的身体颤抖着。
“还有九鞭，请师尊赐罚！”
沈云州的声音极轻，每吐出一个字都会有血沫飞出。
师尊握着断魂鞭的手轻颤了一下，眼中闪过不忍。
对这个小徒弟，他并非一丝怜悯也没有，否则当初也不会顶着压力将他这个为人所不齿的媚宗弟子收进书院了。
可他的行为实在令他太失望。
顾渊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不能让沈云州毁了顾渊。
第二鞭子再次狠狠落下，鲜血在雪白的衣衫上晕染开。
沈云州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痛，丹田处的仙元也有了一丝裂痕。
仙元慢慢泄出，他却笑了，凌乱的发丝因为疼出的冷汗紧紧贴在白皙的脸颊上，为他更添了一抹破碎之美。
还有八鞭就结束了！
一切都快结束了！
鞭子划破长空，发出嗡鸣。
第三鞭，第西鞭，第五鞭……终于，到第九下了！
沈云州倒在行刑台上，站不起来，一身白衣己经被鲜血染红。
他的意识己经模糊，但嘴角的笑容却愈发清晰。
还有最后一下，仙元尽散，他就彻底解脱了。
然而，就在最后一鞭袭来时，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沈云州睁开眼，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替他挨下了最后伤害最强的一鞭子。
不是别人，正是大师兄顾渊！
顾渊单膝跪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在场的人都惊了，谁都想不到顾渊会突然冲出来替沈云州挨下最后一鞭子。
“顾渊，你这是做什么？”
师尊惊声问。
顾渊擦去嘴角的鲜血，跪在师尊面前道：“师尊，此事不全是沈云州之错。”
“身为大师兄，我没能及时劝住师弟悬崖勒马，这最后一下断魂鞭是我该受的！”
他话音刚落，师尊还没说话，沈云州就像疯了一样扑过去：“顾渊，谁让你过来的！！”
沈云州双目猩红，眼中满是怒气，鲜血淋漓的双手紧紧揪着顾渊的衣衫，嘶吼：“顾渊，你知不知道，我是你人生中的污点！”
“你应该避我如蛇蝎，应该恨不得我去死，知道吗！”
顾渊眸光骤然一暗，喉咙发紧，冷声道：“沈云州，你想死？”
顾渊有些难以置信。
他知道沈云州的心思，却没想到他会因此寻死，心中不由得恼火。
“沈云州，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喜欢你吗？
绝无可能！”
顾渊冷声道。
沈云州望着他，凄然一笑：“既然如此……大师兄，求你！
让师尊再给我一鞭子吧！”
“不可能！”
顾渊厉声拒绝，他不会允许沈云州死在他面前。
沈云州自嘲一笑，随即没了力气，软软地倒下，嘴角的鲜血像泉水一样溢出。
“沈云州！！！”
顾渊的心慌乱了一瞬，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
他连忙将自己唯一一颗七品疗伤丹塞进沈云州口中：“沈云州，你是我师弟，就算你犯了再大的错，我也不会允许你死在我面前！”
顾渊压低的声音中潜藏着一丝怒气。
丹药入口即化，身上的伤在慢慢愈合，沈云州眼中的绝望却越来越深。
努力了这么久，因为顾渊的出现，他又要再重来一遍。
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样的惩罚，他还能熬得过去吗？
沈云州这样想着……然而，预想中的惩罚没有到来，脑海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炮灰男配任务，系统开始脱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