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三百里流刑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臭。
萧天阙拖着沉重的镣铐前行,每走一步,脚踝就被倒刺铁荆棘刮出新的伤口。
血珠滚落在滚烫的砂石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七殿下,喝口水吧。
"押送的老卒王铁山递来一个豁口的陶碗,浑浊的水里飘着几根草屑。
萧天阙注意到老人布满老茧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虎口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火焰纹身。
"你曾是铁血卫?
"萧天阙沙哑开口,这是他被钉入镇龙钉后说的第一句话。
王铁山瞳孔骤缩,突然暴起发难!
锈迹斑斑的短刀割断囚车绳索的同时,远处地平线腾起滚滚烟尘。
玄铁重骑的轮廓在热浪中扭曲,那些骑士的铠甲上赫然刻着大皇子府的狼头徽记。
"殿下快走!
"老卒从怀中掏出一把骨制钥匙,"往北三十里有座废弃驿站,找姓陈的驿丞!
"说罢猛地推了萧天阙一把,自己转身迎向追兵。
萧天阙看见老人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旧伤——那是北境军人特有的箭簇烙印。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萧天阙在泥泞中跋涉,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视野里,倾盆大雨竟化作无数金色丝线,在黑暗中勾勒出奇异的轨迹。
他鬼使神差地跟着光痕移动,断剑劈开悬崖边的冰瀑时,整座山崖突然震颤起来。
"三百年了......"冰层下传来苍老的叹息。
三百具玄铁重甲破冰而出,冰晶在他们肩甲上折射出幽蓝光芒。
为首的老兵摘下头盔,露出半张被火烧毁的面容。
他心口铠甲嵌着的残片,正与驿丞临死前塞来的半块虎符严丝合缝。
"末将玄甲卫统领韩战,恭迎少主归位!
"三百柄战刀同时出鞘的声音,盖过了远处追兵的马蹄声。
萧天阙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黯淡的龙纹竟亮起一线血色。
暴雨中,他看见每个老兵心口都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是三百块等待归位的钥匙碎片。
"铁血犹在,战魂不灭!
"韩战的声音穿透雨幕。
在他身后,三百玄甲卫的怒吼震碎了悬崖上悬挂的冰凌。
萧天阙右眼的黑金异瞳第一次完全睁开,他看见这些老兵身上缠绕着无数细密的金线,全部连接着自己手中的断剑。
远处的追兵突然勒马不前。
为首骑士的坐骑惊恐人立,因为整座峡谷的阴影都在向那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汇聚。
暴雨中的水珠悬停在半空,每一滴都倒映出萧天阙眼中燃烧的黑金火焰。
"杀。
"这个简单的字眼落下时,三百道黑影己如鬼魅般掠过雨幕。
没有喊杀声,只有铠甲摩擦的轻响和刀刃入肉的闷哼。
当最后一个追兵倒下,萧天阙发现那些金色丝线正将某种力量源源不断输入自己体内——那是三百玄甲卫积攒了三百年的战意。
韩战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卷兽皮地图:"少主,该去取回您的第一件战器了。
"地图上标注的红点,正是皇陵深处某块从未对外开放的区域。
萧天阙抚摸着断剑上亮起的龙纹,突然明白为何大皇子要选在弑神碑前对他行刑。
暴雨渐歇,三百玄甲卫如雕塑般静立。
他们铠甲上的冰晶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伤痕——那是三百场战役的见证,也是三百个等待了太久的誓言。
萧天阙举起断剑,剑锋所指处,一轮血月正从云层中浮现。
"从今日起,我要这北境十三城,都记住萧天阙这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