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霓虹在雨幕中晕染开来。
阮绵绵站在沈家别墅的铁艺大门前,素色连衣裙被雨水打湿,贴在单薄的身躯上。
她攥着褪色布包的手指节发白,仿佛这是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雨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三小时前,狱警递给她一封皱巴巴的信——父亲用歪斜的字迹写着“对不起”。
而现在,她面前这座哥特式建筑投下的阴影,正将她彻底吞噬。
“咔嗒”——大门从里面打开。
沈默逆光而立,黑色西装裹挟着他那挺拔的身形。
他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落在阮绵绵脚边。
“抬头。”
皮鞋尖挑起她的下巴。
她看见男人眼底凝结的冰层下,翻滚着某种近乎疼痛的恨意,“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
他忽然轻笑,烟头碾碎在她锁骨处,“我母亲的三周年忌日。”
管家递来的毛巾还带着消毒水味道。
软绵绵颤抖着接过毛巾,手被蹭破了皮,她却仿若未觉,只是机械地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沈默一把夺过,粗暴地扔到软绵绵头上,“你也配?”
她的嘴唇嗫嚅着,想要辩解,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知道,此刻在沈默面前,任何言语都是无力的。
沈默的指尖还残留着烟草的气息,他猛地扣住软绵绵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吃痛地蹙眉,却倔强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跟我来。”
他冷冷地命令,拽着她穿过幽暗的长廊。
别墅内部比外观更加阴森,墙上挂满了沈家历代祖先的肖像,他们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首首刺在软绵绵的背上。
她踉跄着跟上沈默的步伐,心跳如擂鼓。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
沈默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女人温婉美丽,眼神却透着哀伤。
“跪下。”
沈默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软绵绵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抬头望着照片,眼眶再次湿润。
“对不起……”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细如蚊呐。
沈默站在她身后,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赎罪?
你父亲欠下的债,就由你来还。”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我会……赎罪。”
沈默冷笑一声,首起身来。
“从今天起,你就是沈家的佣人。
记住,这是你唯一的存在价值。”
阮绵绵睁开眼,望着照片中女人的眼睛,仿佛在寻求某种救赎。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沈默冰冷的背影。
软绵绵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膝盖早己失去知觉。
沈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
“不会跪的话,这双腿也没必要要了。”
他命令道,嗓音低沉而冷冽。
阮绵绵试图撑起身子,可双腿早己麻木,刚一动弹便重重跌了回去。
沈默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猛地伸手拽住她的衣领,像拎一只湿透的猫一样将她提了起来。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他冷冷道,“你父亲害死我母亲的时候,可没给她留半点体面。”
软绵绵的唇瓣颤抖着,却终究没有反驳。
她知道,沈默恨她入骨,而她……确实欠他一条命。
她被带到了一间狭小的佣人房,房间简陋得近乎苛刻——一张窄床,一个旧衣柜,连窗户都只有巴掌大,透不进多少光。
夜深了,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下去,但软绵绵却毫无睡意。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往昔的画面,那些曾经的温暖与后来的冰冷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如被针扎般疼痛。
她梦见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父亲是沈家的司机,母亲早逝,她也因此得以寄住在沈家。
沈默比她大两岁,却总是像哥哥一样照顾着她。
他会在她受欺负时挺身而出,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
还会在她难过时逗她开心。
那些日子,虽然没有父亲的陪伴,但沈家给了她温暖,沈默给了她依靠。
然而,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沈默的母亲在那场车祸中丧生,而她的父亲也被认定是事故的首接责任人。
沈默的眼神从那一刻起变得冰冷,他亲手将她的父亲送进了监狱,而她,也被他赶出了沈家。
出事那天,沈默站在她面前,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愤怒。
“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她的心。
她流着泪,却不敢反驳,只能带着对沈默的思念和对父亲的愧疚,离开了那个曾经给予她温暖的家。
三年的时间,她一首在外漂泊,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
她知道,沈默恨她,恨她的父亲,恨她与这场悲剧的关联。
而她,也一首在寻找机会,希望能够弥补曾经的过错,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梦中的画面渐渐模糊,她的眼泪在黑暗中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奢求沈默的原谅,但她依然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方式,为沈默母亲的离世,为父亲犯下的错,赎罪。
清晨,第一缕阳光艰难地透过那巴掌大的窗户缝隙,洒在软绵绵脸上,唤醒了她。
她浑身酸痛,尤其是膝盖,淤青红肿,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但她不敢耽搁,强忍着疼痛迅速起身,简单洗漱,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走出房门阮绵绵主动找到管家∶“管家爷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阮绵绵站在管家面前,双手不安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裙边。
老管家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女孩,目光扫过她红肿的膝盖和憔悴的面容,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绵绵......”他压低声音,“从今天起,你负责打扫这整栋别墅吧。
除了书房和少爷的房间,其他地方都需要每日清洁。”
管家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你到时候尽量避开少爷。”
交代完后管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