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这个结论在我看见自己半透明的左手穿过车祸现场警车的车门时，变得毋庸置疑。
"新死的鬼魂昊天，阳寿32岁，死因：车祸全责。
"一个戴着白色高帽、吐着三十厘米长舌头的家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手里铁链哗啦一响就套住了我的脖子，"我是白无常，跟我走一趟。
""等等！
"我扒拉着脖子上的锁链，"我才28！
而且我叫吴天，吴！
不是昊！
"阴影里又冒出一个黑脸壮汉，不耐烦地抖了抖手中的铁链："生死簿怎么写就怎么算。
最近系统从竹简升级到云存储，有点小bug很正常。
"就这样，我被两个画风潦草的鬼差拽着，跌跌撞撞走过一条昏暗的隧道。
隧道墙壁上贴着歪歪扭扭的标语："今日投胎名额己满"、"严禁插队违者下油锅"，还有个被撕了一半的"欢迎来到地"——剩下那个"府"字不知被谁撕去垫桌脚了。
"你们地府经费这么紧张？
"我忍不住吐槽。
白无常的舌头打了个卷："去年预算都拿去修十八层电梯了，结果装完发现忘装按钮——现在恶鬼们都在电梯里卡着呢。
"隧道尽头是条浑浊的河流，岸边停着艘破木船。
本该在撑船的船夫正躺在船头睡觉，鼾声震得船板都在抖。
"喂！
老渡！
开工了！
"黑无常一脚踹在船帮上。
船夫一个激灵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摸出个二维码牌子："扫码支付，忘川渡船一位五亿冥币，支持支付通。
"我瞪大眼睛："阴间也搞移动支付？
""与时俱进嘛。
"白无常掏出手机扫码，"上周刚接的支付通接口，结果第一天服务器就崩了——孟婆那边扫出来全是孟婆汤优惠券。
"渡船晃晃悠悠驶向对岸，我眼睁睁看着三个落水鬼在河里扑腾，而船夫淡定地刷着某音。
最离谱的是，河对岸的"恶狗岭"指示牌下，十几条恶狗正围着个快递箱疯狂摇尾巴——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地府采购的自动喂食器到货了。
"阎王殿到了。
"黑无常突然说。
我抬头一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想象中阴森威严的阎王殿，实际上是个掉漆的仿古建筑，门口LED屏滚动播放着"今日审判场次：9:00-10:00 张三偷鸡案"，而本该站岗的牛头马面正蹲在台阶上联机打王者。
殿内传来一声怒吼："团战呢！
治疗呢！
奶妈你挂机是吧？！
"白无常缩了缩脖子："阎王大人最近沉迷手游......"我们刚迈进大殿，就看见一个穿皮卡丘睡衣的年轻人瘫在阎王宝座上疯狂戳手机。
镶满宝石的冠冕歪戴在他头上，玉玺被拿来当手机支架用。
"报——新鬼带到。
"黑无常刚开口，就被阎王摆手打断。
"等会儿等会儿，这波龙坑团战......***！
猴子偷家！
"我太阳穴突突首跳。
就这？
这就是执掌生死轮回的地府最高领导？
或许是怨念太强，阎王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
西目相对的瞬间，他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冠冕也歪到了一边。
"你、你怎么......"他指着我，活像见了鬼——虽然这里本来就是鬼。
没等他说完，整个大殿突然剧烈震动。
一道金光破顶而下，把我和阎王罩在其中。
等强光散去，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坐在了阎王宝座上，而原先的阎王穿着我的血渍衬衫站在台下，手里还攥着我的手机。
判官连滚带爬冲进来，手里卷轴哗啦展开："天庭急电！
原阎王因连续三百日绩效考核不达标，即刻贬为凡人！
这位......呃......"他眯眼看了看卷轴，"这位昊天大人是新任阎王！
""等等，我不是......"我刚要解释，突然海量信息涌入脑海：生死簿管理、六道轮回流程、鬼差排班表......等我回过神时，己经本能地知道判官手里拿的是伪造的绩效考核表。
"解释一下。
"我敲了敲案几，声音不怒自威，"为什么上季度鬼魂滞留率高达47%？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原先的阎王——现在该叫他吴天了——正偷偷摸摸往殿外溜。
"站住。
"我眯起眼睛，"把冠冕捡起来。
还有，"我指向殿外隐约传来的游戏音效，"通知所有当值鬼差，十分钟后全体大会。
"判官擦了擦汗："大人，他们可能在午休......""午休？
"我冷笑一声，拿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边的阎王印重重一盖，"从今天起，地府实行996工作制！
"殿外传来一片鬼哭狼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