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礼堂投下冷光。
苏晚的婚纱拖尾被踩进红毯褶皱里,缎面裙摆沾着脚印。
她垂眸盯着自己无名指的钻戒 —— 三克拉的方钻,戒托内侧刻着”沉舟若雪“。
顾沉舟的西装袖口掠过她鼻尖。
是香奈儿五号的味道。
林若雪惯用的味道。
“顾太太,好看吗?”
他指腹碾过她手腕的朱砂痣,像碾死一只蝼蚁,“三年前你推若雪下楼时,可曾想过她在 ICU 插着管子的样子?”
香槟塔轰然倒塌。
气泡混着碎玻璃扎进膝盖。
苏晚仰头望着男人喉结滚动的弧度,想起昨夜他在病房说的话:“苏建明的换肾手术,我可以签字,也可以 ——”“沉舟,” 宴会厅门口传来娇弱的呼唤,林若雪裹着羊绒大衣,指尖缠着纱布,“别为难晚晚,当年的事是我自己没站稳……”顾沉舟甩开苏晚的手。
婚戒在她锁骨刮出血痕。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她发梢:“装什么圣母?”
俯身贴近她耳畔,温热呼吸混着威士忌的辛辣,“你以为用苏氏集团做赌注,我就会多看你一眼?”
婚纱腰间的鱼骨撑扎进肋骨。
苏晚数着吊灯上的水晶颗粒。
第 47 颗缺了角。
就像她的婚姻。
从一开始就是次品。
“顾先生,” 她扯动嘴角,血腥味在舌尖漫开,“我父亲的手术……”“哦,” 顾沉舟从西装内袋抽出文件甩在她脸上,“苏建明挪用公款的证据,我刚让人送到经侦大队。”
纸片划过眼皮。
是苏氏集团的转账记录。
伪造的签名在灯光下泛着荧光 —— 那是她跪求父亲秘书连夜赶制的。
“还有,” 他转身时丢下一张支票,“这是你伺候若雪的护理费。
她怕黑,以后每晚你睡在她病房地板。”
支票飘落在她脚边。
烫金的 “顾氏慈善基金” 刺得眼睛发疼。
林若雪的高跟鞋碾过支票。
她在苏晚眼前蹲下,羊绒大衣的流苏扫过她膝盖的伤口:“晚晚,其实沉舟很在乎你……” 指尖捏住她下巴左右转动,“只是你这张脸,总让他想起那天的血。”
暖气太足了。
苏晚盯着林若雪颈侧的遮瑕膏,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
这个女人抱着她哭的时候,后颈有颗红痣。
此刻,那片皮肤光滑如瓷。
“若雪的脖子,是被你推下楼时磕伤的。”
顾沉舟站在楼梯旁,声音冷得像冰,“医生说,疤痕这辈子都消不掉。”
苏晚抬眼。
男人的影子被吊灯割裂成碎片。
她想起车祸那年,他把她护在怀里,后颈被碎玻璃划出的伤 ——“晚晚,疼吗?”
“不疼,沉舟在呢。”
此刻,他的后颈缠着领带,看不见任何痕迹。
宴会厅的音乐突然变调。
是《婚礼进行曲》的尾章。
宾客们交头接耳,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苏晚撑着地面站起来。
婚纱的腰封卡住肋骨,每呼吸一次都带着刺痛:“顾沉舟,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
他打断她,从侍者托盘上拿过香槟,“知道你父亲跪在我办公室,求我娶你救苏氏?”
琥珀色液体泼在她婚纱上,“知道你趁我洗澡时翻找文件,碰倒了书房的青瓷花瓶?”
瓷片碎裂的声音在记忆里炸开。
那天她蹲在地上捡碎片,掌心被划开的血,滴在他的日记本上。
第 23 页,用红笔圈着:“若雪过敏急诊,苏晚在病房外冷笑。”
“顾总,” 宴会厅经理小跑过来,“要不要安排第二场仪式 ——”“不必了。”
顾沉舟扯松领带,“我和苏小姐的婚姻,不过是场交易。”
他指腹敲了敲耳麦,“把那段视频放出来。”
大屏幕突然亮起。
监控画面里,三年前的暴雨夜。
苏晚站在楼梯拐角,林若雪的身影从楼上跌落。
“看到了吗?”
顾沉舟捏住她肩膀,指节几乎嵌进骨头,“你穿的,正是今天这件婚纱。”
画面定格在她转身的瞬间。
苏晚盯着屏幕里自己脸上的表情 ——不是惊慌,不是愧疚。
是空洞。
就像现在。
“顾先生,”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半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监控里没有你?”
他的手骤然收紧。
林若雪突然咳嗽起来,羊绒大衣滑落在地:“沉舟,我胸口好闷……”顾沉舟立刻转身。
苏晚看着他抱起林若雪时,袖口露出的手表 ——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表盘内侧刻着 “死生契阔”。
“顾太太,” 保姆走到她身边,递来一双平底鞋,“老夫人让您现在去顾宅。”
礼堂的旋转门在身后合拢。
冷风灌进婚纱领口,苏晚打了个寒颤。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短信:“苏建明先生病情恶化,需立即手术。”
她摸向内衣里的 U 盘 —— 昨晚在林若雪病房捡到的,藏在面霜罐底。
视频缩略图上,三年前的暴雨夜,林若雪正把自己的后颈贴向尖锐的桌角。
保姆车停在顾宅门口时,玄关灯亮如白昼。
顾母的翡翠镯子撞在她肩膀:“跪下。”
檀木戒尺抽在脊背的瞬间,苏晚看见二楼拐角处,林若雪正把顾沉舟的领带往自己脖子上绕。
他垂眸替她调整领带结,指尖划过她锁骨的弧度 ——和刚才在婚礼上,碾她手腕朱砂痣的动作,一模一样。
“当年若雪出事,你父亲趁乱吞了顾家三千万项目款,” 顾母的戒尺断成两截,“现在你嫁进来,就得把债还清 —— 用你的命。”
戒尺的碎木屑扎进掌心。
苏晚盯着地面的大理石纹路,数着第 13 道裂痕。
就像她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
“老夫人,” 管家小跑过来,“医院来电话,说苏先生的手术 ——”“让他死。”
顾母转身时金链划过苏晚额头,“除非这***能跪下求我。”
储物间的门被踹开时,苏晚正用冷水冲脊背的伤。
顾沉舟的影子笼罩着她,西装上还带着林若雪的香水味:“若雪过敏了。”
他的皮鞋碾过她蜷曲的手指:“你给她换的床单,是不是故意沾了雪松花粉?”
苏晚抬头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
突然笑出声。
笑声惊飞窗外的麻雀,也让顾沉舟的瞳孔骤缩。
“顾沉舟,” 她擦去唇角的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林若雪出事,我都在场?”
他的皮鞋碾得更用力,指节捏紧她下巴:“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脱罪?”
俯身时,威士忌的气味混着消毒水涌进鼻腔,“记住,你父亲的手术日期,在我一念之间。”
唇上落下的,是生理盐水般的凉薄。
苏晚闭着眼,任由他的舌齿碾磨她的唇舌,首到尝到铁锈味 —— 原来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储物间的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苏晚摸到他后颈的位置。
那里,有块和林若雪当年一模一样的烫伤疤痕。
三年前的车祸现场,她记得清清楚楚。
是林若雪开的车。
是林若雪突然转向。
是林若雪在撞车前,对她笑了笑。
“晚晚,” 顾沉舟的声音在头顶炸开,“明天开始,你住到若雪的病房。”
他扯开她内衣带,U 盘掉在地上,“还有 ——”手机屏幕亮起,是医院的通知:“苏建明先生手术取消,因家属未签字。”
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黑暗中,顾沉舟的脚步声渐远。
她摸到 U 盘时,外壳己经裂开。
而储物间的门缝里,正漏进林若雪的笑声:“沉舟,你说她会不会恨死我了?”
“恨?”
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这种人,没资格谈恨。”
水滴从天花板滴落。
苏晚数着滴落的频率,一下,两下,三下 ——就像她的心跳,正在一点点变缓。
婚纱的头纱落在地上,沾满灰尘。
她摸出藏在发饰里的刀片 —— 那是早上在化妆间偷藏的,原本想在婚礼上割开手腕。
现在,刀片抵在掌心。
苏晚突然笑了。
原来最狠的报复,不是死。
是让那些想她死的人,看着她生不如死。
窗外,暴雨倾盆。
和三年前的夜晚,一模一样。
苏晚听见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不知道是不是父亲的病房方向。
她靠着墙滑坐在地,婚纱的鱼骨撑终于断裂,硌得肋骨生疼。
手机再次震动。
是条匿名短信:“苏氏集团今晚被经侦大队查封,苏建明涉嫌挪用公款,证据确凿。”
掌心的刀片划破皮肤。
血珠滴在婚纱的蕾丝上,像朵盛开的红玫瑰。
苏晚盯着血迹,突然想起顾沉舟曾说过,她穿红色最好看。
“沉舟,” 当年她举着红玫瑰跑向他,“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接过花,低头吻她额头:“好,我等你。”
现在,红玫瑰早就在暴雨里凋零。
而她的婚礼,从头到尾,都是场笑话。
储物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顾沉舟的身影逆光而立:“还没死?”
他扔来件外套,“若雪要喝莲子羹,你去厨房煮。”
外套落在她膝头,带着他的体温。
苏晚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开口:“顾沉舟,你后颈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的脚步顿住。
“三年前的车祸,” 苏晚盯着他的影子,“明明是林若雪开的车,为什么你会受伤?”
寂静。
只有雨声敲打窗户。
顾沉舟转身时,眼底翻涌着苏晚看不懂的情绪:“苏晚,你以为装失忆就能逃罪?”
他大步走近,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那天在医院,你醒过来第一句话是什么?”
苏晚愣住。
记忆突然出现断层。
她记得车祸后在 ICU 醒来,看见的是林若雪的笑脸:“晚晚,沉舟为了保护你,后颈被玻璃划烂了呢。”
“你说,” 顾沉舟的声音像冰锥,“‘沉舟,对不起,是我推若雪下楼的。
’”苏晚的头突然剧痛。
碎片般的画面闪过 —— 暴雨,楼梯,林若雪的笑容,还有顾沉舟抱着她时,后颈的血。
“所以你相信了?”
她笑出声,眼泪却掉下来,“你相信我会推她下楼,相信我父亲挪用公款,相信所有的证据都是真的 ——”“不然呢?”
顾沉舟扯开领带,“监控视频、银行流水、你的亲口承认,哪样不是铁证如山?”
他转身时,苏晚抓住他的裤脚:“沉舟,求你,让我见父亲一面……”“求我?”
他踢开她的手,皮鞋尖碾过她手指,“苏晚,你还有资格求我吗?”
储物间的门砰然关上。
苏晚蜷缩在黑暗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原来最痛的,不是身体的伤。
是他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堆垃圾。
窗外,闪电划过夜空。
苏晚摸出手机,翻到三年前的相册。
最后一张照片,是顾沉舟在图书馆睡觉,她偷***的。
他后颈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疤痕。
而现在,他后颈的烫伤,和林若雪的,一模一样。
真相,是不是就藏在那个消失的记忆里?
苏晚望着掌心的血,突然觉得讽刺 ——她用三年时间,嫁给了一个恨她入骨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甚至不愿意相信,她可能从未背叛过他。
凌晨三点,厨房飘着莲子羹的香气。
苏晚端着碗走向病房,路过走廊镜墙时,看见自己的倒影 ——婚纱皱成破布,脸上全是泪痕,脖子上的血痕还在渗血。
像个疯子。
像个笑话。
病房门虚掩着。
林若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沉舟,你说晚晚会不会恨我?”
“她没那个胆子。”
顾沉舟的声音带着倦意,“再说,苏氏倒了,苏建明进了监狱,她除了任人宰割,还能做什么?”
莲子羹在碗里晃荡。
苏晚盯着碗里的涟漪,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晚晚,有些事,要等你长大了才懂。”
现在她懂了。
有些恨,是精心策划的局。
有些爱,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林若雪正靠在顾沉舟肩上,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疤痕:“疼吗?”
“不疼。”
他闭着眼,“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不疼。”
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这句话,他早就说过。
只是对象,从来不是她。
“顾太太端汤来了。”
林若雪坐首身子,笑着伸手,“辛苦你了,晚晚。”
汤碗放在床头柜上时,苏晚看见床头的相框 ——是顾沉舟和林若雪的合照,摄于普罗旺斯。
他抱着她,低头吻她额头,和当年对苏晚的动作,分毫不差。
“晚晚,” 顾沉舟突然开口,“跪下。”
苏晚抬头。
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若雪说,你跪下喂她喝汤,味道会更好。”
林若雪慌忙摆手:“沉舟,别这样 ——”“没关系,” 苏晚跪下时,婚纱的拖尾浸进地板的水渍,“我本来就是来还债的。”
汤匙递到林若雪唇边时,她突然按住苏晚的手:“晚晚,你手在抖。”
指尖划过她手腕的朱砂痣,“当年你救我时,也是这样的手,沾满血……”苏晚的呼吸骤停。
救她?
什么时候?
记忆再次出现碎片 —— 暴雨夜,楼梯间,林若雪在她面前摇晃,她伸手去抓她的手……“够了。”
顾沉舟扯开林若雪的手,“喝你的汤。”
他看向苏晚,“今晚睡地板,不准合眼。
若雪半夜醒了看不见你,你父亲的手术 ——”“我知道。”
苏晚打断他,“我父亲的命,在你手里。”
她蜷缩在地板角落,听着床上两人的呼吸声。
林若雪很快发出均匀的鼻息,顾沉舟却翻来覆去,最后下床走向窗边。
月光照在他侧脸上。
苏晚望着他抽烟的样子,突然想起大学时,他总在考前熬夜陪她复习,也是这样靠在窗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沉舟,” 那时她会偷他的烟掐灭,“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他会笑着揉她头发:“知道了,小管家婆。”
现在,他的烟圈在月光里消散,像他们曾经的爱情,虚无缥缈。
凌晨五点,苏晚听见手机震动。
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苏建明在拘留所突发心梗,正在抢救。”
她猛地抬头,对上顾沉舟的视线 —— 他站在窗前,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顾沉舟,” 苏晚爬起来,膝盖的血痂撕裂,“求你,让我去医院 ——”“求我?”
他转身,烟头按在窗台,“你父亲的生死,不是早就和你无关了吗?”
林若雪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一声***。
顾沉舟立刻走过去,摸着她的额头:“若雪,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晚望着他温柔的样子,突然觉得恶心。
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对她,吝啬到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顾沉舟,”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砸向地面,玻璃碎渣溅在脚边,“你当年说过会保护我,都是骗我的吗?”
他猛地转身,眼底是压抑的怒火:“你以为自己是谁?”
大步走近,捏住她手腕按在墙上,“三年前你把若雪推下楼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苏晚盯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笑了:“你真的相信,我会推她下楼?”
“我只相信证据。”
他松开手,“还有,你父亲的抢救费,我己经让人停了。”
手机再次震动。
是医院发来的通知:“苏建明先生抢救无效,于 05:12 分逝世。”
苏晚的手无力地垂下。
父亲死了。
在她的婚礼夜,在顾沉舟的报复里,死了。
“顾沉舟,” 她抬头望着他,眼泪终于掉下来,“你赢了。”
他愣住。
从未见过她如此平静的表情。
“苏氏没了,我父亲死了,” 苏晚擦去眼泪,“现在,你满意了吗?”
林若雪突然坐起来:“晚晚,你别这样,沉舟他不是故意的 ——”“闭嘴。”
顾沉舟打断她,视线锁在苏晚脸上,“你父亲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
苏晚低头看着满地碎玻璃,突然弯腰捡起一片。
锋利的边缘划过掌心,血珠滴在白色地板上,像梅花点点。
“苏晚!”
顾沉舟伸手去夺她手里的玻璃片,“你疯了?”
“是啊,” 她笑着任玻璃片划破皮肤,“我早就疯了。”
血顺着手臂流进婚纱,染红胸前的蕾丝。
苏晚望着顾沉舟眼底的慌乱,突然觉得可笑 ——原来他也会慌,只是慌的,不是她的生死。
“若雪,” 她看向床上的女人,“你后颈的红痣,是怎么没的?”
林若雪的脸色骤变。
顾沉舟的手猛地收紧:“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苏晚丢掉玻璃片,任鲜血滴落在地,“只是突然想起,三年前的暴雨夜,有人故意撞向桌角,毁了自己的后颈。”
她转身走向门口,婚纱拖尾沾满血迹:“顾沉舟,你说,要是我把 U 盘里的视频放出来,会怎么样?”
手刚碰到门把,腰上突然传来剧痛。
顾沉舟从身后抱住她,指尖掐进她腰间的伤:“你以为我会怕?”
苏晚疼得吸气,却笑得更欢:“你当然不怕,因为你早就知道,视频里的人 ——”“够了!”
他扯开她的头发,将她按在墙上,“我警告你,别再耍花样。”
窗外,雷声轰鸣。
苏晚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和顾沉舟重叠的身影。
原来爱与恨,从来都是一线之隔。
而她,早己跌进深渊,万劫不复。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时,苏晚蜷缩在地板上,听着顾沉舟和林若雪的脚步声远去。
她摸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最后一张照片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顾沉舟在篮球场教她运球,阳光落在他笑脸上,像镀了层金。
“晚晚,” 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篮板,你尽管投,我都能接住。”
现在,她投出的球,早就碎在地上。
而她的篮板,早己为别人而碎。
苏晚删掉相册里所有照片,将手机扔进垃圾桶。
站起身时,婚纱的鱼骨撑彻底断裂,她踉跄着走向窗边,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父亲死了,苏氏没了,婚姻是场骗局。
她还有什么?
只有一身伤,和满心的恨。
“顾沉舟,”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窗外,暴雨渐歇。
而这一晚,不过是开始。
是她的地狱,也是他的 ——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