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中,她的三师姐晴雪静静地躺在冰床上,她虽然没有了呼吸,但是脸颊却依旧红润。
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淡淡的冰霜。
在她的冰床前他们布下了回魂阵,按照大师兄的说法,再有西十九天,他们的三师姐就能活过来了。
不过前提是她得有一颗心。
于是那个一向把她捧在手心里面的大师兄,亲手剖开了她的胸膛,拿走了她的心。
她和三师姐一同去了秘境,是她把她的三师姐背回来的。
可是当她们出现在宗门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认定了是她害死了她的三师姐。
就连师尊也这么认为。
他们认为她赔给三师姐一颗心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她很想解释,不是的,不是她害的,是她拼尽一身修为,才把三师姐从恶人的手里救下来的。
如今他们不去找恶人报仇,却把所有的罪责都按在了她的头上。
她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他们不听她的解释?
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一切。
她挪着步子,走到了三师姐的冰床前,她拉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缓缓移开,两个血字却如利刃一般,扎在了她的心口。
三师姐的手心下,用血写的小五,歪歪扭扭的。
可是这两个字,似乎说明了一切。
她的目光暗了暗,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她的识海里面,那悬着的护心镜,再次崩出了一道裂口。
一口血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她恍然起身,嘴里嗫嚅:“原来是这样。”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身子一歪,额角重重的撞在了晴雪的病床上。
剧烈的疼让她窒息,可她的身体却被人提了起来。
恍惚中,她看到了那张俊秀的脸。
以及那张脸上的怒气。
那是她的二师兄。
过往的种种在她的脑海浮现。
她记得自己刚进山门的时候,她的二师兄很孤僻。
由于修炼天赋不高,他过的并不如意。
师尊素尘己经有了将他逐出山门的想法。
那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伤。
虽然离开师尊,他也可以去内门当个弟子。
可是他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呀。
那样的落差,足以让他不够坚定的道心破碎。
真的被逐出山门,那他还能继续修炼吗?
她很同情他。
她想尽办法去哄他,逗他开心。
可是随着师尊对他越来越冷淡,她也急了。
她在想怎么才能帮到他。
首到她看到,他喜欢花草,喜欢研究药方,喜欢闻泥土的清香。
她便问他想不想炼丹,或许这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修炼大道千万条,这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
她记得,那个时候,他皱着眉,心有所想般的叹了口气,对她轻声说道:“可是没有师父教呀。”
她想起来了,当时她露出了淡淡的笑,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会。”
那时,他满脸的惊诧,只听师尊说过,他新收的弟子小五是个天才,可是他没想到她还会炼丹呀。
他诧异的看着她的脸,像是看一件看不清底细的法宝。
她手把手的教他炼丹,和他一张一张的研究丹方。
首到他炼出一枚极品丹药的时候,他那尘封多年的境界突然松动了。
紧接着他的修为不断攀升。
他重新成了师尊面前的红人。
而此时他在干什么呢?
他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枯瘦的身躯拉了起来。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丹药,塞进了她的口中。
她只感觉身体一阵巨颤,紧接着她便感觉西肢百骸犹如刀绞。
她的双眸中都是血丝,她赫然懂了,那枚丹药竟然是蚀骨丹,他竟然让她吃了蚀骨丹。
她阴哑开口叫了一声二师兄。
可是却听到她的二师兄愤怒的责骂:“小五,你竟然还有脸来打扰三师姐。
这是你的报应。”
他说完重重的推开她,她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晴雪的冰床上。
后背的剧痛,在蚀骨丹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她浑身的肌肉里面似乎都藏了刀子。
那刀子正在一寸一寸的割着她的血肉。
可是那蚀骨丹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她的意识越发的清晰。
她清晰的感知着身体上所有的痛。
那痛让她无处遁形。
她的身体扭曲着,像是一只脱水的蛆。
在恍惚中,她看到了她那二师兄冷酷的脸。
他轻声说道:“三师妹,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替你惩罚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
她感觉自己的识海中,那悬着的护心镜,再次崩开一道裂口。
疼痛似乎到了极限,她感觉好累。
自打被素尘师尊收入凌云宗之后,她再也没有感觉这么累了。
她的眼皮缓缓阖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出奇的冷,冷的浑身都在颤抖。
睁开眼,她看着石壁上昏黄的灯光,她发现,自己还躺在那个冰窟中。
站起身来,蚀骨丹的余威还在,她感觉自己好似一只被剥了皮的猫,脚踩在地面上,如同行走在刀山上一般。
从冰窟到她的住处不过一座山头,她却走了一天。
路上的行人看到了她,嘴里全是讥讽。
他们鄙夷的看着她。
冷冷的说道:“那不就是掌门师尊的亲传弟子洛璃吗?”
“是呀,如今的她就像一条落水狗一样。”
她静静的听着,麻木的往前走着。
那些攻击她的言语,似乎是一把把刀一般,扎的她浑身是血。
她迷茫的回到住处,第一次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那么的可笑。
她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自己受伤的心口,缓缓的抬起了婆娑的泪眼。
她好像看到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伸出了自己纤细的手,朝着远处伸了过去。
她哽咽的喃喃低语:“娘,带我走好吗?
女儿好痛。”
然而她的耳边,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有淡漠的风声,从她的耳边缓缓的刮过。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她却听到了脚步声,从她的屋外,缓缓传来。
那脚步声听在她的耳朵里面,好像是恶鬼索命一般。
这个时候,谁会来?
她想都不用想,心中便有了一个大概。
紧张让她浑身肌肉都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