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温度仍达三十摄氏度,程淮身上穿着白衬衫,由于是露天展阳光首射让他出了些薄汗,许久未进食也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临近展点其余画师陆续到场,其中一位见程淮脸色苍白,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程淮回道,“有没有糖?”
“我没有,但李舒堂好像有。”
画师说着转头看向一名正在调整画板角度的男人,“李舒堂,你有没有带糖?”
“有。”
李舒堂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你不是不喜欢吃糖?”
“不是我,给他。”
画师下巴朝程淮抬了一下。
李舒堂看向程淮,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神色在看到程淮后严肃起来,仔细看还能发现对方耳朵尖泛着不自然的红:“给你。”
程淮视线有些模糊,没发现李舒堂的异样,接过糖:“谢谢。”
程淮兀自打开奶糖包装壳,将奶糖含入口中,准备坐下来休息会就听见李舒堂有些支吾的声音:“我可以……和你加个联系方式吗?”
程淮看向李舒堂。
这其实是一个很小的要求,只是程淮上大学后从不加好友,就连和舍友也只是在群聊里联系。
“我知道你男朋友管得严,但我们就加着,我绝对不随便给你发消息,或者不加微信也可以”李舒堂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妥,立刻解释道,“我只是喜欢你的画,没别的意思。”
“我加你吧。”
程淮在李舒堂准备放弃前开口道。
李舒堂以为自己幻听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立刻掏出手机:“谢谢。”
“没事。”
程淮在申请语那边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在绘画方面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好。”
李舒堂同意之后给程淮发了自己的名字,再次对程淮表示感谢:“谢谢。”
李舒堂这么客气反倒让程淮招架不住:“没什么好谢的。”
“好。”
即便这么说李舒堂脸上还是写满了尊重,程淮叹了口气任由李舒堂去了。
下午三点钟还没到,参展的人就来了不少。
程淮喜静,不太喜欢热闹,但作为负责人和人打交道在所难免。
他在心里回忆着介绍语,振作精神去向游客介绍作品。
然而他刚站起身,余光就瞥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使他整个人血液逆流,大脑一片空白。
“程淮。”
一名同学看到程淮在愣神,喊了一声。
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周围投来了不少目光,其中包括程淮最为在意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程淮往身旁的画作快步躲了过去,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都被看见了,他这样刻意的做法该不会让周清宴误以为自己不想看到他吧。
来到画展的人正是周清宴,他没说话,目光落在前侧方的一幅画作上。
“刚刚那穿白色衬衫的是程淮吧?
好久不见了,只是他怎么了,招呼都还没打上。”
站在周清宴身旁的沈凉泽疑惑道。
顾庭很有求生欲地紧绷着唇角,周清宴倒是不在意,淡声道:“不想看到我吧。”
“?”
沈凉泽不太明白,“之前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你还教了他不少题。
况且你当时脾气还那么爆,谁的题都不教,只教程淮的题,他不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少说点。”
顾庭听不下去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
顾庭突如其来的话让沈凉泽更为疑惑,“那还要去打招呼吗?”
“你们去吧。”
周清宴走向画展另一侧,“我去看画。”
沈凉泽一向有话首说,更何况周清宴的话让他想憋也憋不住:“你看得懂画?”
周清宴:“……”“沈凉泽。”
程淮收拾好情绪,较为镇定地从画作后面走出来,“过来看画?”
“对。”
沈凉泽见到程淮,立刻露出一个表示友善的微笑,“我和顾庭、周清宴一起来的。”
他对程淮很有好感,毕竟程淮脾气好,长相好,平时斯斯文文的,就连说话都是低声细语的,很难让人对他发脾气。
纵然程淮己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见到周清宴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并在对方抬眸看向他时目光开始躲避,转而看向顾庭:“有想看的画么?”
顾庭神情偏于冷淡:“我们看不懂,你随便讲讲就行。”
“好。”
程淮看了看西周的画,打算借此平复心情,结果一道清冷的话语就让他心脏再也不受大脑控制,剧烈地跳动起来。
“能讲讲这幅画么?”
周清宴指着身前一幅名字为《星海》的画作。
程淮抬头看了过去,正好和周清宴对视上,一时间神经紧绷着,忘记了该怎么张口。
“不方便?”
周清宴问。
程淮这才缓声道:“这幅画的主色调是蓝色,蓝色能够给人宁静的视觉效果。
画中主要是大海和星星……”程淮原本还只是一眼一板地讲着,后来神情、语气都渐渐自然了起来:“星海寓意着神秘和未知,有启示性的象征,代表着对梦想和希望。”
周清宴静静地听着,等程淮讲完后目光才从画中转而落在程淮身上。
两年不见程淮的皮肤依然很白,眉眼温柔,看上去可以任人拿捏,毫无攻击力。
程淮任由周清宴看着,左手手指曲成拳,忽然很想藏起中指上的那一枚戒指。
怕什么呢?
怕辜负吧。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周清宴看出了程淮的不自然,出声缓解气氛。
“挺好。”
程淮还是失去了与周清宴对视的勇气,转头看向身旁的画,“你呢?”
周清宴目光往下,注意到了程淮手指上的戒指,眼睛眯了眯:“不太好。”
周清宴的话把程淮堵了个正着,忽然之间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最后还是沈凉泽化解尴尬:“程淮,这么久没见面,等会一起去吃饭吧?”
程淮脑中想起了傅深言的话,但想到他这一次见周清宴后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最终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