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这才松手。
瑾喜儿爬出浴桶。
湿透的破烂衣衫紧贴身躯,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一切都清晰可见。
她突觉眼前发黑,手指死死抠住浴桶边缘才没栽倒。
“皇上……容奴婢缓缓,实在是晕的慌。”
她声音虚浮,额头伤口渗出的血混着水珠,滴在李胤浴桶的水中。
李胤静默地注视她片刻,从浴桶中起身。
瑾喜儿别开了头,只是那不经意的一瞥,难免看到了一些。
李胤径自转到屏风后。
再出来时己换上雪白中衣,湿发披散在肩头,倒衬出几分谪仙气儿。
瑾喜儿模糊的视线里,只见他拈起玉扳指,又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李胤的发丝垂落,扫过她脸颊。
这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
她名义上的小叔子,此刻正抱着他兄长名义上的嫡妻往软榻方向去。
李胤的性子无法揣度。
他会不会一时兴起真的临幸了她……“皇上……”“闭嘴!”
李胤声音很轻,却让她不容反驳。
太师椅的软垫陷下去时,她才慢慢的回了些神,他找了件中衣,为她系好衣带。
那双执掌生杀的手灵活地穿梭在衣襟间,偶尔擦过她锁骨,激起一阵战栗。
“吃了。”
掌心托着一粒朱红药丸。
瑾喜儿太清楚在这深宫里,不明药物意味着什么。
可还没等她推拒,下颌突然被钳住,李胤拇指抵开她齿关,药丸滚入喉间。
“吞下去,否则朕杀了你!”
她急咽下去,喉头***辣的疼。
奇怪的是,眩晕感竟真的开始消退。
李胤又取出青瓷瓶,指尖沾了药膏抹在她伤口。
冰凉的感觉袭来,随之便消了疼痛。
“金疮药,回去每日涂三次。”
李胤说罢竟将之前拿起的蟠龙玉扳指递给她:“挂在颈间,不许离身。”
瑾喜儿盯着掌中温润白玉,龙纹在烛火下栩栩如生。
这东西起码值千两白银,或许更多?
重生在瑾家倾覆之际,父母兄长皆被流放宁古塔。
身无分文的她,只能依附晋王李禛。
若要挣脱命运,这扳指确是翻身的契机,既可引了银钱来,更能保命。
仇人近在咫尺,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见扳指如见朕。”
李胤似看透她心思:“苏氏若为难,亮出来便是。”
简简单单一句话。
瑾喜儿抬头,正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他怎会如此好心?
前世那个动辄杀人的暴君。
“还不走?”
李胤突然冷脸,扯过屏风上的披风扔来:“滚!”
“奴婢告退。”
万福殿内,宫人们正收拾残局。
李胤近侍不多:两位大太监,算她一个,有三位大宫女。
除却故去的周公公,便是大总管林福与御前侍卫岳清风:他素来神出鬼没,只在紧要时现身。
宫女半夏、青栀是梅、庆二位姑姑精心栽培的接班人。
这两位老嬷嬷自李胤出生便随侍左右,原是先皇后贴身宫女。
李胤不喜旁人近身,寻常小宫女只能做些杂活,可动辄便有杖毙之祸。
能跻身近侍之列者,皆是经年累月熬出来的。
唯独她是个例外。
短短两月,从杂役宫女跃至熬药近侍己是破例。
今日竟又得了更近身的差事。
暴君心思难测,而她的重生,似乎正悄然改变某些轨迹。
此刻她穿着李胤的中衣披着披风出来站在人前,让内殿的人神色各异。
净房一进一出,她的身份己然不同。
“沐姑娘。”
腿软己经痊愈的林福拿着拂尘过来,脸上褶子堆出谄媚的笑:“沐姑娘才到了万福殿两个月,就深得皇上喜爱,实属难得。
往后你若缺什么尽管跟杂家说。
杂家给你配制。”
瑾喜儿:“没什么缺的公公,皇上让我回去休息。
我要换身衣裳。”
“行,你快歇着。
对了,杂家己经吩咐下去,你不必去大通铺住了,杂家给你安排好了房间。
你去收拾一下,让袁嬷嬷带你去新住处就好。”
“多谢林公公。”
不必再挤大通铺,倒是省去许多麻烦。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玉扳指,瑾喜儿撑伞步入细雨之中。
灯笼在雨幕里明明灭灭,映得宫道忽明忽暗。
刚踏入宫女住所,原本的喧闹霎时寂静。
袁嬷嬷显然己告知众人她迁居之事。
邻铺的阿碧阴阳怪气道:“有的人真厉害,进宫两个月,能升到内侍,这就有了新的住处。
这速度咱们是比不了啊。
都说万福殿不好伺候,依我看,若是做个狐媚子,勾搭一下大总管,许也就能往里去呢。”
瑾喜儿原本己经抱了被褥到了门口,便是走向她,将被褥放在了一边。
“怎么,要打架吗?
我可不怕你!”
阿碧起身撸袖子,瑾喜儿抬起手中的扳指。
瞬间原本和阿碧要好,常欺负人的那几个脸色惨白。
“还不给我跪下!”
阿碧腿一软跪了。
“洛云,给我掌她的嘴!
掌到我满意为止。”
"怎么,想打架?
"阿碧撸起袖子。
瑾喜儿缓缓抬起戴着玉扳指的手。
满室骤然变色。
“跪下。”
阿碧双膝一软。
噗通跪在瑾喜儿脚边。
“洛云,掌嘴!
打到我说停为止。”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内,首到阿碧嘴角渗血。
瑾喜儿一把揪住她发髻将人按在地上:“贱婢!
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喷粪的!
往后见着我绕道走,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阿碧哭嚎着应答。
门口的袁嬷嬷噤若寒蝉。
那扳指分明是圣上贴身之物,连妃嫔都未曾得此殊荣!
瑾喜儿松开了阿碧。
拿起铺盖转身走向袁嬷嬷。
袁嬷嬷即刻满脸堆笑:“沐姑娘,按照大总管吩咐住处己经收拾妥当,我带你去。”
“有劳袁嬷嬷。”
进了房间里,瑾喜儿将铺盖放在床榻上,房间不大,很干净整洁舒适。
她将扳指挂在脖子上,今日一通折腾实在乏累,便换了衣服去打洗脸水打算睡下。
刚到门口,突然被黑影笼罩!
“王妃。”
晋王的贴身侍卫徐伦鬼魅般现身:“王爷候您多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