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幽幽蹲在"古今斋"台阶前,指尖捻着从槐树根捡到的纸钱灰烬。
青砖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台阶蜿蜒成符咒纹路。
"这老狐狸又装死。
"她踹了脚紧闭的店门,铜锁上突然显现出血手印。
阿九凑近观察时,门缝里"唰"地射出三枚铜钱,被他用保温杯盖险险挡住。
"坎卦三凶,大不吉啊。
"阿九转着卡在杯盖上的铜钱,"陈瘸子这次动真格了?
"幽幽掏出半截青铜钥匙***锁眼,锁芯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门内传来重物倒地声,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古玩店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博古架上的陶俑全部面朝墙壁。
满地碎瓷片间,幽幽捡起半张烧焦的宣纸,上面用朱砂潦草写着"子时三刻,活祭生桩"。
"看这个!
"阿九从柜台底下拖出个青花瓷瓮,里面泡着七根带血指骨,"陈叔左手只有三根手指,这里却多了西根..."幽幽突然按住他肩膀,两人背后的八卦镜里,映出房梁上倒吊的纸人。
那纸人穿着陈九指常穿的藏青大褂,心口位置钉着张泛黄的照片——正是槐安路焦尸生前的模样。
"天地玄宗..."幽幽的咒语被破空声打断。
纸人腹腔裂开,飞出上百只血蝉,翅膀振动的频率让人头晕目眩。
阿九掀开外卖箱,掏出个改装过的吸尘器。
"驱鬼模式启动!
"他按下开关,吸尘器发出佛经吟唱声,血蝉群被卷入滤网。
三秒后机器冒出青烟,漏网的血蝉扑向幽幽面门。
"你改装的什么破玩意!
"幽幽抓起供桌上的糯米洒向空中,血蝉遇米即爆,浆液在墙面腐蚀出星图轨迹。
阿九委屈地举起滤网:"我在闲鱼买的二手扫地机器人主板..."话音未落,吸尘器突然喷出彩色烟雾,在空中凝成"快逃"二字。
地面开始震动,所有陶俑缓缓转头。
幽幽拽着阿九撞破后窗时,整间店铺轰然坍塌,烟尘中升起血色符咒,隐约可见魇组织的蛇形图腾。
两人瘫坐在巷口喘气时,幽幽发现青铜钥匙沾血后浮现出经纬度坐标。
阿九用辣条在柏油路上画出轨迹线:"定位显示在城西废弃妇产医院!
""等等,"幽幽扯开他卫衣帽子,"你后颈什么时候多了道符咒?
"阿九反手摸到凸起的皮肤:"可能是刚才撞窗时..."他突然僵住,"这不是陈叔的殓妆咒吗?
"幽幽掏出化妆镜对准他脖颈,符咒在倒影中变成扭曲的"祭"字。
远处钟楼恰好在此时敲响,惊起满城乌鸦。
---**子时·城西废墟**月光在破败的医院外墙切割出锯齿状阴影,幽幽踢开锈蚀的铁门,门板上的血手印尚在滴落粘液。
阿九举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走廊墙面时,无数婴儿手印从涂料下浮现。
"阴气值突破检测上限了。
"他声音发颤,"要不咱们先叫个滴滴?
"幽幽弹了下他额头:"上回叫网约车遇到鬼司机的是谁?
"她突然蹲下身,指尖抹过地面积灰,"有拖拽痕迹,还有...香灰?
"拖痕尽头的手术室门缝透出红光,门把手上缠着浸血的麻绳。
幽幽示意阿九躲到拐角,自己却对着门缝喊话:"外卖到了!
"门内死寂片刻,突然传出瓷器碎裂声。
幽幽踹门的瞬间,十八盏尸油灯同时亮起,映出中央青铜鼎上昏迷的陈九指。
老人左手缺失的西根手指正在鼎沿滴血,鼎内沸腾的黑水中浮沉着人形剪纸。
"坎为水,离为火..."阿九盯着地面卦象,"这是要炼人傀!
"幽幽甩出镇魂铃,***却被鼎内传出的梵音抵消。
阴影中走出三个戴傩戏面具的黑袍人,为首者手中的哭丧棒正是槐安路出现过的法器。
"判官归位?
"面具人嗓音像是砂纸摩擦玻璃,"不过是个赝品。
"他挥动哭丧棒,鼎内黑水化作巨蟒扑来。
幽幽翻滚躲闪时,阿九突然抛出个奶茶杯:"幽姐接住!
"杯底的珍珠奶茶符咒遇水膨胀,化作金色渔网罩住黑蟒。
面具人冷笑掐诀,渔网瞬间被腐蚀出破洞。
"你们对陈叔做了什么!
"幽幽的桃木剑刺向铜鼎,却被震得虎口开裂。
面具人抬手露出腕间蛇形刺青:"借他三十年阳寿,恭迎魇主降世。
"阿九突然撞翻尸油灯,火苗顺着香灰轨迹烧向铜鼎。
面具人正要灭火,幽幽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青铜钥匙上。
钥匙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鼎身浮现的魇字开始龟裂。
"不可能!
"面具人尖叫着后退,"判官笔明明己经..."陈九指忽然睁眼,残缺的左手结出莲花印。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幽幽脖颈的判官纹发出灼目金光。
当光芒消散时,青铜鼎连同面具人全部消失,只剩地板上用血绘制的八卦阵。
幽幽扶起奄奄一息的陈九指,老人颤巍巍扯下腰间玉佩:"去找...青蚨血玉镯..."他咽气前最后一指,正指向幽幽项链上晃动的吊坠。
阿九从鼎底摸出块带血的玉片:"这上面的纹路,和你钥匙上的齿痕..."他突然噤声,走廊尽头传来纸人走动的沙沙声。
幽幽把陈九指的尸体装进外卖箱时,发现箱内不知何时多了个檀木盒。
盒盖上刻着"甲子年鬼月,判官笔断于魇"。
暴雨倾盆而下,两人在雨中狂奔。
幽幽回头望去,废弃医院窗口闪过戴哭脸面具的身影,那人手中捧着的,赫然是陈九指缺失的西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