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九月,那日初十,京安城早己是大雪纷飞……十七岁的温云知跪在温常平的书房前一遍遍的诉求……“父亲,那年云知七岁,你怜我体弱恐受不了塞北苦寒,将我托付给师傅,师傅于我教养,从未对我苛责,每当我感到愧疚,他总告诉我,父亲与他莫逆之交,我不必因此拘谨……”“父亲,云知从来不怕塞北苦寒。
如今父亲回到京安城,我从未求过父亲,如今云知只求你能帮帮我师傅,难道父亲不相信宋太傅为人?
为什么不愿意救救他……”温常平当年仕途尚不稳定,且为工部尚书,与梧台一案确实帮不上忙,他只能几日上书以死谏言求皇帝严查,却只引得龙颜大怒,得了个越权的判责。
无奈之下,温常平只能退而求其次,冒死再谏言,只求皇帝能留下宋府无辜家眷。
他在皇宫中跪了一夜,他上书陈言:“臣温常平言,陛下圣躬安。”
“臣担越权之责,却不得不斗胆谏言。
臣不求重启此案,只是家眷无辜。
臣位至工部尚书当深知治国之理………臣死罪,恭请陛下圣裁。”
皇帝看完谏言,温常平也被停职半年,下旨赦免了宋氏亲眷。
九月初十那日雪中求情后,温云知生了一场大病,等她有了意识,只见宋声淮在床前守着她。
不难看出宋文青的死,让宋声淮受了很大打击,他眼色只剩下疲惫之色,温云知正欲开口。
宋声淮抢先一步冲门外吩咐道:“依依,你来看着你家小姐,我去告诉温叔父她醒了。”
语落,便立刻出去了。
抬眼看去,他腰间系着孝带,温云知也能大概猜到了。
宁依向温云知讲述道:“宋公子的父亲前日行刑,温大人向皇上求情留下了宋氏亲眷,被停职了半年……”从那以后,温云知在京安城的权贵中周旋,只为翻案,为了宋文青的冤屈,她从未懈怠。
终于找到了一些证据,皇帝松口封昭逸侯沈晟为京安尹,调查梧台惨案,两年为期,若无异议便就此封案。
庆幸现在温云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选择了不同的路,没有拿出那份证词,从此梧台惨案与她无关。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只想安逸过完这一生。
沈晟回侯府的路上,他的亲卫拾柒问道:“这温家二小姐怎么和大人预期的不一样,她居然没有拿出证词?”
沈晟也正在思虑,回过神嘱咐道:“你亲自带人去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保护好她。”
“遵命!”
说着,拾柒跳下马车,带了几个暗卫去温府埋伏。
次日一早宋声淮来温府,他如以往一样依在温云知房间的窗台上,他一袭墨竹白衣,一头乌黑的头发束起,用几根青色丝带系着,几缕发丝随风飘动。
他本该是书香门第的文臣,为了证明他父亲宋文青的清誉,在两年的奔波历练之下,却平添几分不羁与野性。
“师兄。”
温云知叫道。
“阿知,昨日你没有拿出证词?”
宋声淮问。
“师兄,我发现那份证词有假,就没有拿出来了。”
“没事,还有几天才封案,还有机会。”
“师兄,我不想一生执着在仇恨之中,师傅的事情我……”“没事的,阿知肯定也累了,不必纠结,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我和阿知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宋声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上一世,宋声淮在调查取证的路上被杀,温云知也不忍他再被仇恨折磨,只能劝诫道:“师兄,能促成梧台惨案的定是位高权重之人,我们执意调查,无异于蚍蜉撼树。”
“阿知,你何时成了这种畏首畏尾之人,这两年来你何时怕过?”
温云知见再多说亦是无用,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重活一世,这是她总结出来的吧?
温云知只得无奈摇头,回答道:“我现在怕了,我只想好好活着……”宋声淮无言,温云知还要劝诫,可他依然决绝,最后也只能不欢而散。
宁依一边帮她梳妆,一边高兴道:“小姐,我感觉你今天特别好,比以往的每一天都好。”
温云知疑惑,表示听不懂问:“嗯?”
“以前的每一天,你都忧心忡忡的,每天都为宋太傅的事奔波,都无暇顾及家人,我感觉你一点也不开心,而现在不一样,但我又说不明白。”
宁依天真的笑着说道。
“我现在想通啦,我只想躺平,我要安逸过日子。”
今夜是秋灯会,大街小巷己经在布置各种灯花,到晚上就能看见满街琉璃灯,定是一番美景。
马车上,温云知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正在布置的灯会。
温衍难堪的抓抓头道:“知知,我想……”温云知早能料到他定是约了林家三小姐林向婉一起去灯会,看着他难为情的样子。
温云知不禁想挑逗一下,嬉笑道:“不行!
阿兄不是答应父亲带我一起玩吗?”
温衍笑着朝她做了个鬼脸道:“知知何时要我陪啦?”
说着叫小斯停了马车,跳了下去。
温云知回了个鬼脸道:“快去吧,去陪你的婉婉,我们晚上再遇。”
语落,温衍早己跑没影了。
温云知突然回想到上一世,林家受难,林向婉被迫为妓,也是可怜人。
如今,她若能帮衬,绝不会袖手旁观。
温云知正回想上一世林家受难的事,宁依打断她,在马车外面问道:“小姐,你打算去哪玩?”
“现下还早,不如找个酒肆听戏,吃些点心吧。”
到了酒肆,温云知带着宁依找了个二楼雅间坐下看戏,点了些宁依爱吃的糕点。
宁依看见云知点了她爱吃的糕点,小菜,她开心道:“小姐,这里离明记不远,我去给你买你爱吃的茯苓糕!”
“好!
速去速回!”
温云知吃着花生,扶着栅栏,品析着楼下的一曲《桃花庵》。
潜伏温府的拾柒跑回侯府,告诉沈晟道:“大人!
大人!
温二小姐昨天晚上在亭中发呆一个时辰,很晚才睡。
今天早上与宋声淮聊了很久,最后不欢而散,刚才又和温大公子出来,现在去酒肆了。”
沈晟拍拍他的肩膀道:“嗯,很详细,以后也麻烦你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