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星子闪烁,996著名员工陈翠花师傅这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本以为疲惫的身体应该沾床就睡,谁成想一个小时过去还在5G冲浪。
是的,她是一名社畜的同时,还是一条单身狗。
这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她也没个合法的男朋友暖暖她空虚寂寞冷的床榻玩玩。
只能深陷某音美女主播的擦边视频不可自拔。
不行,明天还要上班,她,她不能再熬夜了!
两个小时过去,手机的光打在陈翠花女士愈发精神的脸上。
看着视频里鲜嫩的俊男靓女,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恋爱脑又发作了。
只是并没有优越长相的陈翠花女士,即使母胎单身,渴望爱情,但却并没有那么哪怕1%的可能性脱单,原因很简单,她追求爱情的主要方式靠许愿。
包括但不限于虔诚的向上天许愿:“信女愿三荤七素,换一个身强体壮的俊美男子。”
这样子她这辈子要是能谈上甜甜的恋爱,才真是老天瞎了眼了。
即使如此,虽然现实生活中没有入室抢劫的爱情,她幻想里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于是在又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古希腊掌管胡思乱想的神——陈翠花女士,再一次开启了她的恋爱幻想……宁府少爷俏丫鬟副本开启……“哎呀,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这点活都干不好,养你干什么吃的!”
听着宁夫人身边的翠兰骂骂咧咧的声音,翠花并不是很想理会。
明明这手头的活计该是你翠兰做,结果都扔给自己不说,还倒打一耙。
可是翠花进府做工才小半年,人微言轻的,这种小事情,就算闹到夫人那边去,她也肯定是辩不过身为家生子的翠兰的。
无奈,翠花只得处处伏低做小,“兰姐姐别生气,都是我不好,耽误了姐姐的差事,”说着,她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那只素钗从头上拔下来塞到翠兰手里,“兰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次就饶了我,我也好继续给夫人和姐姐做事啊,是不是。”
翠兰昂头挺胸的,脸上一副嫌弃的不行的样子,手却很诚实的把那只素钗收了下来,“这次就算了,你可快些干活,要是等到夫人回来了还是这样,仔细你的皮!”
翠花毕恭毕敬的目送翠兰离开,心下虽然满是不服,可是要她就这么放了这堂堂一朝宰相府——宁府,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这样的好差事不做,也是万万不能的。
只得暂按下污糟的小心思,认命干活,要等她坐上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的位置,别说一个翠兰不能对她颐指气使,就连月钱都翻番。
就这么想着未来的好日子,翠花手脚都麻利了不少。
宁夫人崔氏回到院中看到的便是翠花勤快的样子,她给身侧的刘妈递了个眼神,然后就进屋了。
看见夫人的翠花还在行礼,就被刘妈叫停了手头上的活,说是夫人有事情吩咐她。
翠花简首喜出望外,这难不成夫人看自己踏实肯干,升职加薪近在眼前?
“奴婢翠花,见过夫人。”
崔氏看了一眼恭敬的翠花,端起了茶盏,没有说话。
倒是领她进来的刘妈开口:“禀夫人,这丫头今年十西。”
“是么,抬起头来,我瞧瞧。”
翠花战战兢兢抬起头,不敢与夫人对视。
不对劲,现在这个气氛不对劲,不像是要提拔她的样子,那就是,她哪里干的不好了?
该不会要被扫地出门了吧,不要啊!
“倒是个美人坯子,留在我这,真是可惜了。”
崔氏浅尝辄止,放下茶盏,“翠花,是吧。”
“回夫人,正是您赐给奴婢的名字。”
崔氏闻言轻笑,翠花不明所以,又听见她开口:“你生的这般好容貌,恐怕只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小的粗使丫鬟,是委屈了你啊。
也不怪你这才在我院子里不过一月,就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啊,嗯?”
翠花吓得连忙又跪趴在地上:“夫人明鉴,奴婢,奴婢自入府以来,身沐夫人恩德,事事勤谨,恨不能日夜侍奉夫人身侧,奴婢绝无二心啊,夫人。”
坏了,该不是昨日她给老爷送东西的事被哪个不长眼的添油加醋说给夫人听了,这明明是翠兰的活,丢给她做,谁知道老爷当时正在会客,一时兴起多留了她侍奉茶水……天地良心,她可真真是没有要勾引老爷的意思啊!
定是翠兰这家伙!
也是只有她才知道那日的事!
谁人不知,宁府老爷生性风流,莺莺燕燕无数,其原配在世时,最小的庶子庶女们都比她的嫡子要年长,更别提没领回府中的那些别宅妇和私生子了。
而原配夫人也在生下嫡子的第二年就抱病而终。
可偏偏就是继夫人崔氏入门后,宁老爷跟转性了似的,连一个小妾都没纳,甚至就连之前纳过的妾侍也都遣散,逐出府去了,就连生下三少爷的爱妾云娘都不明身死,若说这背后没有崔氏的手笔,谁信呢,可见其悍妒本性。
现如今崔氏入主宁府己有十载,却迟迟无所出,也难怪她盯着个靠近丈夫的年轻丫鬟就草木皆兵了。
翠花只能狂表衷心,生怕眼前这个冷酷美艳的夫人将自己也逐出府去。
她上有老下有小,要是丢了这份好差事……“我看你是心气儿不小,可没有嘴上说的这般好听,那甘心一辈子为奴为婢呢!
青天白日的就敢勾引老爷,吃里扒外的东西!”
翠花低头,看不见崔氏疾言厉色下,上扬的嘴角,只以为万事休矣,她要是真被安上个媚惑主上的罪名,逐出府都算轻的,怕不是要被打死。
“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对夫人是一片衷心,求夫人望夫人明鉴啊!”
“你当本夫人是瞎了,看不穿你个下贱妮子意欲何为不成!
既如此,我也不是那狠心绝情的主子,你有心攀高枝,本夫人便送你去好了,即日起你就不必待在我院中了,去给远哥儿当通房好了,也不算辜负了你这挖空心思的攀附之意。”
什么?
打发她去给三少爷做通房?
那还不如一棍子打死她来的痛快了。
谁不知道三少爷宁致远虽然是老爷最宠爱的儿子,却体弱多病,保不齐哪日倒霉一命呜呼,岂不是连累她这个身边伺候的陪床变陪葬。
而且因为缠绵病榻,三少爷的脾气更是愈发古怪,身边伺候的人是换无可换,离开三少爷院子的仆从们都传言说三少爷动辄打骂,乖戾异常,没离开的仆从听说都被活生生打死了,扔出去埋了。
她原也是看中了宁府财大气粗,下人待遇丰厚才来到宁府做工的,好容易熬过半年从低等丫鬟变成夫人身边的内侍,月钱也从一月十钱涨到三十钱,除去贴补家用她也攒了些,只等着年岁到了离府嫁 人,或者有福气做二少爷的侍妾,谁成想一朝梦碎。
己经在给三少爷磨墨的翠花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若说给阴晴不定的暴虐少爷做通房就己经很命苦了,更命苦的是她居然还要在三少爷这里做夫人的眼线,天爷诶。
她被夫人疾言厉色逐出院子的事还历历在目,才进三少爷院子不久就收到刘妈递进来的消息,说是要想重新回夫人院子里伺候,就要戴罪立功,替夫人好好监视三少爷。
真是要了命了,她们以为她是谁啊,大内高手吗?
还当细作,还监视,夫人当日的话都说绝,事也做尽了,她能不能在三少爷这里活下去还是两码事,还做眼线,呸!
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翠花愤愤不平间竟是将那上好的徽墨磕碎了小半节。
回过神来的翠花吓得以头抢地,一个角度没搞好撞在桌案上后又重重的磕在地上,头晕目眩的翠花连请罪的话都说不顺溜,只顾着讨饶:“奴婢罪该万死,求少爷饶恕奴婢,求少爷饶恕奴婢。”
也不知是三少爷今天转了性子,还是被翠花惊弓之鸟的夸张骇到,翠花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毒打,下巴反而被一杆毛笔轻挑起,她不敢抬眼看,或者说从进了三少爷的院子以来她都没敢正眼瞧一瞧这传闻里乖戾的宁府三少,虽说名义上是通房,事实上就三少爷这个身子根本就经不起折腾,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仍旧做着原来的活,浣洗少爷的贴身衣物什么的粗使活计罢了。
今日也是贴身侍奉的大丫头告假返乡,别的丫鬟都不敢近身,她才被推出来顶班的,现下她居然毛手毛脚的弄坏了三少爷的东西,翠花只觉得万事休矣,想着自己柜上还有没拿的月钱,想着家里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想着袖袋里还有自己私藏下来没来得及偷吃的半块花糕,翠花不由露出了万念俱灰视死如归的表情。
还好没让她等太久,那个决定着她生死存亡的人开口发问:“你似乎很怕我?”笔杆一转,有些刺人的笔尖蘸了蘸翠花磕破的额角,转身完成寒梅图的最后一笔,墨色深浅里一簇红色极为扎眼。
见三少爷转身继续作画,似乎没有进一步责罚之意,她才敢微微抬头,瞅着眼前人腰间金镶玉的环佩小声回道:“奴婢不敢。”
“不敢?”
宁致远放下笔,移开镇纸,将刚完成的画作随手丢在这个抖如筛糠的小丫鬟身前,“好看吗?”
什么?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翠花壮着胆子抬头扫了一眼,也没看清什么,只是一味奉承:“三少爷天纵英才,气宇轩昂……”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嗤笑打断,“本少爷说这画怎么样,你这妮子怎得胡乱拍起马屁来。”
“少爷的画,自当是旷世奇作。”
宁致远抬起翠花的下巴,“不愧是母亲送来的人,这嘴上功夫好,相貌也不差。”
翠花怕极了,这该死的三少爷好好的,又发疯什么,迫于压力又不得发作,只能谄媚陪笑,“奴婢是少爷的奴婢,能得少爷多看一眼都是奴婢的福气。”
紧捏着下巴的手听了这话却松开了,随手一甩,翠花瘫坐在地。
“真是无趣,你下去吧。”
等到翠花回到偏房时,才觉出额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伸手一摸,墨色混着干涸的血渍留在指尖。
看着手里的画,是又惊又惧,三少爷果然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冬日里热水不易得,好在三少爷 院子里吃穿用度一应是最好的,翠花从煎药处搞来一点热水擦拭伤口, 早就干掉的伤口遇热水又是一阵刺痛,用帕子擦拭后只摸到了额头发肿。
自己真是不小心,又不是第一天伺候主子,怎么就能吓成这样,一边唾弃自己的翠花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下次她绝不再做贴身伺候的差事了。
虽然此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免受责罚,但难保下次不被打个半死,为了安生,还是离三少爷远点比较好,至于夫人派下来的监视任务,她又不是第一个被夫人安进来的桩子,只是之前的都或被发卖出府,或受私刑重伤,她活着能传信就算不错了,说到底她原来就只是出来做工的丫头,又不是被捏住卖身契,更不是训练有素的间谍,自然是给多少钱,做多少事算了。
只是翠花有心想避,奈何为人奴婢,傍晚时三少爷身边的侍童便来传话说要她去伺候少爷晚膳。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毅然赴死的翠花站在三少爷身旁布菜的时候才发现,不愧是最受宠的少爷,就算是药膳都做出八种花样,而且她盛粥的时候眼见着那一些根本不认识但是觉得名贵又好吃的食材,心里垂涎三尺还要伺候面前人用膳,更可恨的是这病秧子少爷根本吃不了多少就撂筷子了,她只得又伺候他入榻就寝,眼见着那根本没动几筷子的饭菜被仆从撤下去,她只觉得心痛,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颇为怨怼的瞪着阖上眼的三少爷。
也许是病弱的原因,看起来睡着的三少爷完全没有白日里骇人的气势,反而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美态,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细细看清三少爷的面容,从前只觉得模糊,性情古怪故而面目可憎,现下人睡着,才发现也不过是个贵气些的公子哥。
也不知是犯了哪门子太岁,翠花伺候三少爷用膳一晚上都没出什么纰漏,不过就这么沉溺于三少爷的美貌一小会儿,就看见本以为熟睡的三少爷睁开眼睛,“你怎么还在?惊恐带着尴尬的翠花又一次一扑通跪在地上,好在榻边铺着厚厚的地毯,下面是烧的热烘烘的地龙,手摸上去暖暖的毛茸茸的....不对,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奴婢,奴....这边翠花还不知道找什么借口,那边三少爷就说道:“你既不舍得离开,就留下来睡在侧榻吧。”
说完,宁致远就拢了拢被子,转身睡去。
留在三少爷寝房的翠花有点摸不着头脑,作为通房伺候少爷是本分,她本身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是来时看了几本教导书籍罢了,但是眼前三少爷的意思显然不是共赴巫山云雨。
那话又说回来,既然可以留在暖呼呼的少爷房间里睡铺着厚厚毛毯的侧榻,她才不会回去睡硬巴巴的干床板呢。
而且眼前这个人似乎根本没有那些仆从们说的那么残暴,不过是个病人而己,没什么可怕的。
翠花在暖暖的被窝里沉沉睡去,这一天贴身伺候脾气古怪的主人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此时主榻上本该睡着的人却睁开眼睛,宁致远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站在熟睡的婢女榻前,只要他想,眼前的女人便可同他那个好嫡母此前派来的那些人一样暴毙而亡,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总觉得眼前的女子同之前的人不一样,一点也不聪明,甚至有些蠢笨,连谄媚的话都说的假模假式的,胆子也小得可怜,既如此,与其打发出去惹得嫡母再生猜忌,倒不如将明面上的人留下来,省的再提防别的暗处的人了。
他做了选择后,转身回榻上,不想脚底踩到什么东西,捡起来点渣块发现是凉透的糕点,想来是这个喜欢行大礼的蠢丫鬟不小心掉出来的吧,想不通他那个素来手段狠辣的嫡母这次居然派了这样一个蠢货来,不会真的觉得他快要病死了没什么威胁了吧。
真是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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