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惊醒了裴晏,他披衣起身时铜漏刚过子时。
大理寺的差役浑身湿透跪在廊下:"永兴坊林员外家的新妇,洞房夜七窍流血而亡。
"轿帘掀起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新嫁娘歪倒在鸳鸯锦被间,金线绣的并蒂莲盖头浸透暗红。
裴晏用银簪拨开新娘肿胀的唇,舌尖呈现诡异的青紫色。
"银针未变黑,不是寻常毒物。
"仵作苏芷的指尖在尸身游走,"死者手足厥冷,脉象如游丝悬绝,倒像是……"话音未落,窗外炸开惊雷。
闪电劈亮喜房,裴晏忽然瞥见床角半掩的绣鞋。
金线缠绕的鞋面上,几点暗红正沿着丝缕纹路缓缓晕开。
三日后平康坊再发命案。
这次是礼部侍郎家的庶女,同样穿着簇新的嫁衣,同样在合卺酒未冷时气绝。
苏芷剪开新娘里衣时,一缕若有若无的莲藕香从领口溢出。
"指甲缝里嵌着这个。
"苏芷将镊子举到灯下,几粒朱砂似的碎屑在琉璃盏中滚动。
裴晏凑近细嗅,突然想起永兴坊那夜的绣鞋——金线浸血处,也曾飘出这般清苦的香气。
更鼓敲过三响时,裴晏在案牍堆中猛然抬头。
二十年前太医院案卷记载,有位姓陆的太医因进献的安胎药致贵妃小产,全家问斩前夜,其幼子被乳母用朱砂涂面佯装天花,趁乱送出京城。
暴雨如注的深夜,裴晏踹开城南药材铺大门。
东家陆明远正在研磨药杵,铜秤上的莲心须随着震动簌簌坠落。
他转身时露出袖口暗纹,正是并蒂莲图案。
"少卿大人来得正好。
"陆明远轻笑,将香炉盖揭开一线,"您闻这伽南香,掺了三七、血竭与番红花,最宜活血化瘀。
"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在梁柱间结成莲花形状。
裴晏的剑锋抵住他咽喉时,后院传来女子惊叫。
第三位新娘被铁链锁在暗室,腕间红痕如蛇信蜿蜒。
陆明远突然放声大笑:"她们父亲当年用朱砂批我陆家斩立决的折子时,可想过女儿大婚时要戴我调的胭脂?
"暗室藏香苏芷用银刀剖开第三位新娘的喉管时,淡青色黏液顺着刀刃滴入瓷碗。
她突然扯开死者腰间鸳鸯戏水香囊,指尖沾了点暗红膏体凑近烛火:"这不是普通胭脂,是混着紫雪丹的冷香脂。
"裴晏正要追问,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