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白炽灯管滋啦作响，在苏婉清脖颈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
她蜷缩在诊疗床角落，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那些蛛网状的青纹正顺着静脉缓慢蠕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反锁上门，青铜罗盘在掌心发烫。
窗台上摆着盆绿萝，叶片背面布满针尖大的虫卵。
苏婉清用棉签蘸着碘伏擦拭手臂："转学前夜，我在医院做了常规体检。
"她忽然抓住我手腕，冰凉的触感让我汗毛倒竖，"但今早抽血时，采血管炸了。
"她翻开病历本，夹层里粘着块玻璃碎片。
借着月光，我看到褐色血渍中悬浮着金色微粒，像极了父亲考古日志里提到的"龙鳞砂"。
罗盘指针开始疯转，指向她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鳞片状光斑。
"别看！
"她慌乱地扣紧衣领，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突然跳成23:17。
绿萝叶片簌簌抖动，虫卵纷纷爆裂，钻出米粒大小的透明蠕虫。
我抄起酒精喷雾瓶，却见那些生物在空中诡异地悬停。
苏婉清的眼镜蒙上白雾，发丝无风自动："它们...在说话..."话音未落，走廊传来高跟鞋叩击声。
我们同时僵住，夏医生哼唱的《茉莉花》混着中药味渗入门缝。
苏婉清突然抽搐，青纹如活蛇般爬上脸颊，她抓过手术剪抵住自己喉咙："快走！
它在催熟..."破窗声几乎和枪响同时炸开。
我抱着她滚下诊疗床，玻璃碎片雨点般砸在医用屏风上。
月光下，三个保安像提线木偶般歪斜站立，王叔的右臂异化成螳螂状骨刀，正滴滴答答淌着黏液。
"带她去地下仓库！
"夏医生踹开侧门，白大褂下露出绑满银针的束腰。
她扬手甩出三枚注射器，精准扎进变异保安的颈椎。
淡紫色药液注入瞬间，王叔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骨刀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我背起昏迷的苏婉清冲向消防通道，她的血液渗过校服灼烧着我的后背。
罗盘在裤袋里震动出蜂鸣，指针死死钉在西北方——正是父亲禁止我进入的老校区方向。
***通风管道弥漫着铁锈味，苏婉清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滚烫。
夏医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断续传来："...病毒通过汗液传播...保管好罗盘..."突然响起的电流杂音中，我捕捉到父亲研究员的编号：LYX-1029。
"那是...妈妈的项目代号..."苏婉清突然梦呓般开口，她垂落的手腕擦过管道壁，刮落的青苔显露出刻痕。
我摸出钥匙串，借着手机闪光灯看清那串数字——1999.3.17，正是我收到青铜罗盘的日期。
前方传来啮齿类动物的啃咬声。
二十米处的换气扇叶片上卡着件保安制服，袖章残留着抓痕。
当我摸到制服内袋时，指尖触到团黏腻的东西——半融化的工牌上，照片里的人正在微笑，而姓名栏赫然写着"林远山"。
苏婉清突然剧烈咳嗽，血珠溅在生锈的扇叶上。
那些血迹诡异地聚合成箭头形状，指向扇轴中央的六边形凹槽。
我颤抖着取出青铜罗盘，完美契合的瞬间，整个通风管道开始高频震动。
"抓紧！
"我扯下皮带将我们捆在一起。
换气扇轰然炸裂，失重感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下坠途中，我看到无数荧光菌丝在井壁上勾勒出DNA链状图，而苏婉清的血正在空中凝结成甲骨文"龍"字。
***污水没过膝盖时，胎记的灼痛达到了顶点。
苏婉清趴在我背上呢喃："往右...水流方向..."她的血在浑浊水面晕开，竟驱散了盘踞的虫群。
黑暗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某种巨型生物正用骨节敲击着摩尔斯电码。
手机电量即将耗尽时，光束照出了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门。
门环是纠缠的双蛇，蛇眼镶嵌着与罗盘相同的材质。
当我把染血的罗盘按进中央凹槽时，苏婉清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门缝处。
齿轮转动声震落簌簌灰尘。
门内涌出的寒气中悬浮着无数冰晶，每颗冰晶里都封存着档案残页。
我接住飘到眼前的一页，泛黄的纸上印着母亲的照片，下方标注着：龙血计划第1029号实验体，基因融合度99.3%。
"欢迎回家，孩子。
"机械合成的女声在穹顶回荡。
苏婉清突然挣脱束缚，瞳孔缩成竖线状，她抚摸着墙壁上凸起的龙纹浮雕，用我听不懂的古语开始吟唱。
浮雕应声剥落，露出嵌满监视器的合金墙壁，每个屏幕都在循环播放我在篮球场的打斗画面。
警报声骤然炸响。
通风口涌入墨绿色浓雾，雾中浮现出夏医生扭曲的脸："立即终止唤醒程序！
"她的银针穿透雾气袭来，却在触及苏婉清眉心时熔成铁水。
我的胎记迸发出炽烈金光，整座地下设施开始崩塌。
最后一刻，苏婉清将我推进应急通道。
透过闭合的闸门缝隙，我看到她漂浮在金色光晕中，长发蜕变成雪白，而夏医生跪倒在地，白大褂下伸出布满龙鳞的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