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藏在假山后,冰凉的石头硌着我的背,可我感觉不到冷。
不,我感觉不到任何正常的温度。
只有一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以及一种从胸腔里炸开的灼热。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像一只巨大的、燃烧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座曾是京城最煊赫的宅子——我的家。
苏府。
昨日还是雕梁画栋,丝竹绕耳,是父亲与宾客谈笑风生。
母亲在花厅插花,弟弟缠着我讲故事,妹妹追着蝴蝶嬉闹。
那是我的世界,宁静而美好,偶尔因为我捣鼓的机关发出奇怪的响声,惹来母亲嗔怪的目光。
今日,一切都被烧毁了。
只剩下断壁残垣,焦土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头味,还有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恶心得我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剩下干呕。
喉咙里像塞满了棉花,眼睛干涩得发疼,可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我死死咬着手帕,那是我娘亲手给我绣的,上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
现在,手帕已经被我的眼泪和鼻涕打湿,被我咬得不成样子。
指甲抠进了掌心,生疼。
只有这撕裂般的疼痛,才能让我确定,这一切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发生在我眼前的惨剧。
那是周明远的人。
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后院的药房兼机关室里,研制一种新的金疮药,顺便调试一个新做的防盗机关。
砰的一声巨响,药房的门被暴力撞开,一群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士兵冲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从眼角斜跨到嘴角的狰狞刀疤,像一条盘踞在他脸上的蜈蚣。
“苏家藏匿逆贼,窝藏‘天女令’,奉周大人之命,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粗哑,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
“逆贼?
窝藏天女令?”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像被敲响了一口巨大的丧钟。
天女令是什么?
我从未听过这个词,更不知道它和苏家有什么关系。
可格杀勿论这四个字,我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插进了我的心窝。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哭喊声、怒骂声、求饶声……像潮水一样从前院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拍打着我的耳膜,震得我几乎站立不稳。
我爹,那个正直不屈、弹劾权奸的御史大夫。
我娘,那个温柔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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