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浴室里的父女战争淋浴喷头的水线砸在瓷砖上,美丽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头发,鼻腔里还残留着早晨那块山东大煎饼的味道——臭豆腐混着甜面酱,再加上大把生葱,咬下去时脆饼“咔嗒”裂开的声响,比手术室的器械碰撞声还让人过瘾。
她摸出手机给闺蜜发消息:“老东西又嫌我臭,男人果然都是双标狗。”
“美丽!”
张恪的嗓门透过浴室门炸进来,“穿那件白色连衣裙!
袖口有蓝条纹的!
别整天穿得花里胡哨!”
“知道啦!”
美丽对着莲蓬头翻白眼,水珠顺着下巴滴进锁骨,她忽然想起陆沉舟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着件印满骷髅头的黑T恤,手里拎着解剖课用的蟾蜍标本。
那家伙皱着眉说“你这样不像个医生”,她却把蟾蜍举到他面前:“那像什么?”
“像个解剖课逃出来的丧尸。”
陆沉舟面无表情地转身,白大褂在风里飘成一道冷淡的影子。
吹风机的轰鸣盖过了客厅里的争吵声。
美丽擦着头发走出来,正听见母亲林晚秋的吐槽:“女儿洗澡你管东管西,我昨天让你搓背你怎么装听不见?
当年谈恋爱时,你天天说我身上有茉莉香——”“那是你现在天天往厨房钻,一身油烟味!”
张恪梗着脖子反驳,忽然看见裹着浴巾的美丽,慌忙转身盯着落地窗,“还不快换衣服!
成何体统!”
美丽晃了晃湿漉漉的头发,水珠甩在张恪后颈上:“爸,你落伍了,现在医学系女生都这么穿。”
她从沙发上扯过件oversize白衬衫套上,下摆随意打了个结,露出纤细的腰肢,“再说了,陆沉舟都没意见,你操什么心?”
“陆沉舟?”
张恪猛地转身,老花镜滑到鼻尖,“就是那个拿了全额奖学金去哈佛的混小子?
他怎么会有意见?
你们是不是——”“想什么呢!”
美丽翻着衣柜里的衣服,忽然拎出罐臭豆腐,“我们就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再说了,人家现在是阜外医院最年轻的主刀助手,忙得脚不沾地。”
张恪盯着那罐黑黢黢的玩意儿,喉结滚动:“你又买这玩意儿?
上次放冰箱里,害得我把酱豆腐当成豆瓣酱炒了菜!”
“这叫美食无国界。”
美丽把臭豆腐塞进背包侧袋,忽然掏出块大饼晃了晃,“山东同学教我的吃法,大饼卷葱加臭豆腐,要不要试试?”
林晚秋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恰好看见张恪铁青的脸:“得了,你爸闻不得这味儿。
快去换衣服,妈开车送你。
对了——”她忽然凑近美丽,压低声音,“陆医生的事,你上点心。
妈看他照片了,鼻梁高,耳垂厚,有福气。”
“妈!”
美丽的耳垂泛起粉红,抓起条牛仔裤冲进浴室,“你再乱点鸳鸯谱,我就把臭豆腐塞你香奈儿包里!”
二十分钟后,三人在车库里僵持。
张恪攥着车钥匙后退半步,看着美丽手里的臭豆腐罐子:“你要是敢把这东西带进我的保时捷——”“爸,这可是去观摩手术,又不是去野餐。”
美丽翻着白眼,把罐子塞给林晚秋,“妈,放你包里,下车再给我。”
林晚秋往脸上补了层粉,后视镜里映出张恪无奈的脸:“老东西,别板着脸了。
当年你追我时,不也天天给我买糖炒栗子?
现在女儿有自己的爱好——”“她爱好是给我惹麻烦!”
张恪敲了敲车库门,“三年前她非要学开飞机,害得我卖了两套学区房!
现在又迷上这臭烘烘的玩意儿——”引擎声盖过了张恪的抱怨。
美丽摇下车窗,任由九月的风掀起衬衫衣角,忽然看见父亲站在车库门口,手里还攥着她落在沙发上的解剖学笔记。
阳光穿过他稀疏的头发,在笔记封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解剖课上那具百年骷髅的头盖骨。
“开慢点!”
张恪的喊声被风扯碎,美丽却己经踩下油门。
后视镜里,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缩成别墅门廊下一个模糊的点。
她摸出手机给陆沉舟发消息:“我带了山东美食,术后请你品尝?”
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天空忽然落下雨点。
美丽望着远处阴沉的云层,想起解剖课老师说过:“心脏是最顽强的器官,哪怕只剩一丝供血,也会拼命跳动。”
她握紧方向盘,忽然笑了——就像她永远会为了热爱的事踩下油门,哪怕前方是红灯,是暴雨,是父亲永远无法理解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