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云宗当日下午就下了雪，雪色皑皑。
“周兄！”一个约莫不过十五六的少年踏雪跑了过来，“外面有个小姑娘说要来见你！”
被叫到的周怀瑛没回头，只是认真地盯着面前的木桩，握着木剑的手还在缓慢收紧。
刹时！
那少年还没看清楚那凌厉的剑法，周怀瑛的剑就已***木桩两三寸。接着，木桩的裂缝从那里开始蔓延至周围。
“嘭”地一声，木桩彻底炸开。
落在木桩上的雪花都洋洋洒洒地飘到了雪地里。在落雪之中，少年如火焰花妖冶盛开，俊秀又邪气四溢。
“周兄......这是被你弄坏的第几个木桩了？”李彦连连咂舌。
他没理那奉承，只说：“你再去给我拿一个，我再练两个时辰。”
“诶！”李彦想起来外面小姑娘找他的事，指了指外面，“还有个你的小青梅在外面呢，你不先见见？”
晚晚分明还在温府里做着无忧无虑的小姐。一想到有人拿她的名义，周怀瑛眼底划过厌恶，反问他：“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说起来，李彦想起了前阵子的事。有个外门女弟子非要见周怀瑛，说什么周怀瑛辜负了她，事闹得很大，周怀瑛被迫去见了她。
结果这女生不过是痴迷周怀瑛痴迷得发疯，见了面就朝他扑上来了。最后还是李问仙尊来把她赶下了山。
“......那好，我给那女孩说一声，让她别等了。”
“跟她说什么？”周怀瑛找了个地方坐下，满脸讽刺，“她既然想见我，那就等着，说不定等到晚上，我回去的路上就能看到我了。我封五感了，没什么事别叫我。”
李彦愣愣地点头，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小孩冻红了的脸，犹豫了片刻。
可是她看起来......似乎还挺可怜的。
而外面的温晚一直没等到人，又怕自己一走周怀瑛就来了，就蹲在门口旁，勉强挡一点风雪。内门弟子专用的训练室她进不去，她只能在外面等着。
冷风簌簌，温晚已经快冻得没什么知觉了。她想搓搓手，但手冻得像两块冰，相碰起来只有寒意。
“统统，他怎么还不来啊？”
「......内门弟子可能训练强度大？要不你先回去，冻坏了身子就不好了。」系统看着封了五感的周怀瑛，又看了看冻得发抖的温晚，一时之间也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
“只剩半个月了，我今天必须找到他。他不答应了我还有时间找别人。”温晚头有点发晕，“统统，我等了多久了？”
「两个半时辰了。」
刚说完，温晚又听到了脚步声，她看向从训练室里出来的身影，是她早上拜托去找周怀瑛的人。
李彦看到她，疑惑地问：“你还没走吗？”
“周怀瑛没来，我有事要找他的。他现在训练完了吗？”她说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点鼻音。因为从来没炼过体，身体还是像以前一样虚弱。
“你快些回去吧。”李彦也有点不忍心了，“周兄他是不会见你这样的人的。”
“我这样的......？”
温晚迟钝地重复了一遍。
训练结束了，周怀瑛看着眼前的李彦，刚想叫他。
就听到了在外边的李彦说：“你不就是太喜欢周兄了想要见他一面吗？周兄很讨厌这样的人，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来见他的。”温晚实在没什么力气解释，她只能扶着墙缓慢地起身，因为蹲了太久，腿麻得几乎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听到温晚的声音，周怀瑛心底忽地一跳。
他急忙走出门，目光锁定到了瘦瘦小小的少女身上。少女的脸已经被冻得通红，睫毛还在一颤一颤的，眼底明明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总让人觉得她在委屈。
对视上的那一刻，周怀瑛认出来了。
他心尖都在轻颤，“晚晚......？你、你来长云宗了？”那是晚晚，是和他年少相识的晚晚。
温晚没理他，腿稍退些麻意后就朝着自己屋的方向走了。
“你们认识？！”李彦震惊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看。
没人再给他答案，温晚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明明腿还在发麻，走路都有点不稳，系统心疼地看着温晚。
「晚晚，你还好吗？」
「不太好。」她吸了吸鼻子。
倏尔，温晚的手被攥住了，被强有力的、温热的手攥住了。
“你松开我。”她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
周怀瑛摸着凉的不知温度的手，愧疚像毒瘤一样在不断弥漫，“对不起，晚晚......我不知道是你，我错了。”
“你不想见我可以让人来告诉我一声。”温晚没有对着他大发雷霆，她只是垂着眼帘，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我不会死缠烂打，你说你不想见我，我就会走的。”
他的心底像堵了什么一样，说不出来话。他想解释，却又发现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让你教我怎么修炼，我想留在长云宗。”
他猛地抬起头，抱着点期冀急忙说：“我可以教你……”
“可是现在，我不想让你教了。”
从希望里跌进了冰窟。周怀瑛望着眼前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发酸。
说完，温晚感觉到抓着她的手有一瞬间的泄力，她急忙挣开，在周怀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系统犹豫着说：「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没......」还没说完，温晚脚下一滑，意识也渐渐模糊。
想象中的冰凉感并没有席卷全身，她似乎听到了系统的一声叹息，又接着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她看的不太真实，只隐约看得到些雪白的色彩。
直觉告诉温晚，面前的人是她熟悉的人，所以他就不断地往那人怀里钻，一点也不肯把脑袋露出来。
回了屋里，温晚也没有露出来的意思，比起屋里的灶炉，他身上的温度合适得刚好。没有意识的时候，温晚就是凭着本能不肯撒手。
“晚晚，我去给你拿药，松开一下。”
听到要吃药，温晚的手抓得更紧了。
他无奈，“我说错了，我是要去给你拿冰糖吃。”
说完，温晚的手就抓得松了点。
她有个习惯，在难受的时候，就会吃糖，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难受一样。而这一点在系统接触温晚曾经的记忆时知道了。
他看着温晚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担忧地蹙起眉。
“真是可怜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