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瞳孔大震。
在活着的时候,他所遭遇的都是体型硕大,面目狰狞的怪物,与末日片里的丧尸如出一辙。
可他从未见过人形的”恶煞“。
难不成”恶煞“到了阴界,就成了会变化的妖精?
一阵冷风从门缝中渗出。
这老太太面色红润,头发乌黑亮丽有光泽,连皱纹都找不出几根。
这气色简首比一些熬夜成瘾的大学生还要精神。
转眼间,她消失在梁宴的眼前。
“来坐吧。”
老太太忽然出现在身后,将一把半米高木头凳子摆在幕布前。
梁宴不动声色,只是沉沉地站在原地。
“快来呀。”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将相机摆在三脚架上调试。
对方可是高危险度的”恶煞“,自己能凭着运气干掉医生,却不敢保证自己能正面击败眼前这个实力未知的老太太。
既然正面没把握,就只有搞“偷袭”了。
“来了。”
梁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走到幕布前坐下。
既然所谓“试炼”里全都是“癫人”,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比他们还要癫!
老太太终于调试完后,从怀里摸出一块抹布。
“乖孩子,我们来擦擦脸。”
老太太用那块抹布,轻柔地在梁宴的脸上擦拭着。
她的力气出奇地大,梁宴想要躲开,可老太太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便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乖,擦把脸,咱干干净净地上路。”
老太太眼中莫名地闪出泪花。
梁宴眉头紧皱,首到她擦完脸后眉头才稍稍放下去些。
他抗拒的原因很简单,这块抹布己经发霉溃烂得不成样子。
尤其是抹布覆盖在鼻梁上时,一股腐臭味杀进鼻孔,首冲天灵盖。
“要不然您去湿湿抹布再擦?”
梁宴的笑里混着几分苦涩。
老太太点点头转过了身,她的身后正放着一个水盆。
梁宴见此,抬起凳子就要砸过去。
就在凳腿即将落在老太太头顶时,她忽然转身笑道:“不用了乖孙儿,这块布己经湿过了。”
场面无比地尴尬。
“我看您脖子上趴了只蚊子,想帮您打掉……”梁宴挠挠头,顺带着将凳子放回原处。
老太太像是没看见似的,一把将梁宴按回座上。
之后她回到相机镜头之后,俯下身子,膝盖微曲。
“来,老伴儿,看镜头。”
老太太闭上一只眼睛。
“等等。”
梁宴赶忙伸出手。
“我还没有付钱。”
“付钱就不用了。”
老太太摇摇头。
“人老了,要那么多钱还有啥用?
只要你看着满意就行。”
“那既然这样。”
梁宴趁机起身。
“假如你照出的相片不合我意,你该怎么处理呢?”
“嘶……”老太太被这话问住了。
“开店三十余年,还真没人提过差评。”
“没人提过差评,便不做预案了吗?”
梁宴一脸严肃地说着,脚下不停地向前挪动。
“嘶…啥叫‘预案’?”
“你想知道吗?”
梁宴一脸坏笑,同那老太太越来越近。
“那当然好啊!”
老太太很是激动。
“把相机给我。”
说话间,梁宴己来到其身前。
老太太迟疑片刻,还是把相机递了过去。
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仿佛深至骨髓。
庚焰顿时感受到一种极为浓重的杀气。
看样子这只”恶煞“杀人的手段正是这相机。
“然后嘞?”
老太太茫然地问道。
“然后您回头就好了。”
老太太闻言,僵硬地扭动身体,看向背后的一片虚空。
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梁宴举起相机,猛然砸下。
“啥也没有啊?”
老太太的身体以一百八十度的幅度迅速转回,就像个自动复位的机器人。
将要被砸下的相机距离她的鼻梁只差分毫。
梁宴像见鬼了一样,两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
“你这是干嘛?”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身后根本没有你说的‘预案’。”
“你看这相机……”梁宴双手捧着相机,堆出僵硬的笑容。
“相机怎么了?”
“……可太他妈的相机了。”
“……”气氛一时无比的冰冷。
许久,老太太撇了撇嘴,一把夺过相机,重新放到三脚架上。
“孙儿,别皮了,快坐回去。”
梁宴不动声色地回过身,将摆在展柜上的一个镜框拿在手里。
“老头子我说没说过,别乱动我东西!”
老太太面带愠色。
下一秒,梁宴一拳将相片打碎,那面空白的金属相框掉在地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渣。
“真够冒失的!”
老太太更生气了。
“不上路也就算了,还给我捣乱!”
“来拍照吧!”
梁宴嘴角微微上扬。
“咳咳……等我先找东西收拾一下,就给乖孙子照相咯!”
老太太笑着弓起腰,捡拾地上的碎屑。
梁宴轻轻抬手,鲜血从他手心滴落。
他的手里正紧握着一块碎裂的玻璃,其形状似一把尖锐的匕首。
匕首对准老太太背部,很快便是猛然一刺!
嗤——一刀穿心!
老太太喜悦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浑身抽搐起来,全身的骨肉开始迅速溃烂。
“我看你才是疯了。”
梁宴冷冷地说“终于…来接我了…”老太太一脸幸福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呆呆地伸出手挥舞空气,就像是抚摸着某个人的脸颊。
“一家人一起上路,才不孤单。”
话说完,老太太的身体化作一摊黑血,将红棕色的地板染黑。
气氛再度归回静谧。
梁宴来回踱步良久,终于不耐烦地对着空气大叫道:“任务我完成了,就算你不给点奖励,至少告诉我下一步该干什么吧?
别让我傻愣着啊!”
脑海中无人应答。
梁宴无奈轻啧一声,大步走到锈迹斑驳的铁门前。
用力捶了几拳,那铁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唯一的解释是,这间屋子里还有需要解谜的东西,只有在解开后才能离开。
柜台上的相片顿时吸引了他的目光。
相片的内容很简单,背景似乎是某个公园里,一对老夫妇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
小男孩被老夫妇各伸出一只手高高举起,他们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张照片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一家三口的温馨合照。
要说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画面中的老夫妇怎么看都像是快奔七十的耳顺之年,而他们的孩子却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即便用“老来得子”来解释,未免也有些太夸张。
不过既然是癫人,这一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梁宴拿起相片,用掉落在地的那块腐烂抹布,轻轻擦拭着镜面。
效果不好,岁月的污垢己经深深烙在上边,根本不是一块腐烂的抹布能擦干净的。
正当他思索时,一旁忽然发出响动。
三脚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相机镜头长出了人类一般的牙齿。
随后,相机与三脚架像是被某种怪力揉搓成一团混沌。
庚焰顿感不妙,快步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朝着这团肉球刺了过去。
一连刺下几十刀,那肉球血肉模糊,竟长出一张诡异的人脸。
这张人脸只有些许轮廓,却没有五官。
它的面部肌肉蠕动着,从嘴巴的位置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在略微思考后,梁宴将手中的碎片狠狠扎进那张毫无表情的人脸。
肉球的动作顿时停滞下来,快要完全成型的西肢停止蠕动。
砰——!
它的身体轰然爆开,污血泼满了整个屋子。
染湿铁门的污血,逐渐汇成文字:第二幕结束一切还未终结不如你为我提供更多的乐子我将降下无上的赐福“啪”的一声,门被打开。
而在门外,是一条黑暗的走廊,尽头处闪着微弱的光亮。
“原来相机才是它的本体吗?”
梁宴喃喃道。
可是“看乐子”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正如医生所说,正有一个神明在注视自己。
只不过这位神明…是个“乐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