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离带着西喜一脸笑意的站在杏满楼门口,手里捏着一把折扇,随着手指的滑动。
扇面上的着“风雅无双”西个草书字。
衬托着主人主人格外的潇洒。
那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绣着梨花的腰带,头顶发髻上还插了一根玉簪,配上那绝世无双的矫容。
很难不引人投来羡慕和爱慕审视。
“沉公子,您可算来了!”
杏满楼的小二,笑眯眯迎上来,急说道:“沉公子,盼星星盼月亮你可来了,今日可是有不少才子佳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沉离眉头紧锁:“冲我来的,很多人吗?”
“那可不是,就怕错过你的佳作,和你的…容颜。”
后面的话小二说的很轻,但脸上的笑却透着一丝坏笑。
沉离喃喃自语道:“顾兄不是跟我说,只是一些文人雅士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
沉离正犹豫要不要上去。
顾少清激动的声音,加上他那臃肿的身形。
便从二楼梯口显现出来。
“沉二,沉二……”沉离在家中排行老二,相熟深交好友都称呼他沉二。
“你总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在这杏满楼办的雅集都快散场了。”
顾少清说着话,就迈着步伐首接来到沉离身边。
沉离尴尬的笑了笑:“在集市中遇到一些小事。”
“莫不是,又是救了那位相府家的小姐?”
顾少清胡乱的猜测道。
沉离还没有说话,西喜立马插嘴道:“顾少你怎知。”
“还真是,沉二你可真是犹如潘安再世,这等艳缘,真是羡煞常人。”
顾少清一脸羡慕賊笑道。
“少清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取笑你,我可是羡慕嫉妒恨啊!”
顾少清用手指从上指到下道:“沉二就你这长相,这身段,我真的是做梦也想拥有,你再看看兄弟我,唉!
你兄弟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沉离扯了扯嘴角,其实他并不喜欢别人,过度在意他的长相,他更在乎一个人品质与学识。
“少清你太谦虚了,你可是乡试前三,你的丹青绘画蕴含底蕴技术精湛,也是我望之不及的。”
顾少清倒不在意这些,满脑子都是漂亮的姑娘,拉着沉离的衣袖道:“好了,好了,雅间里的姑娘都等不及了。”
“少清,何意?”
顾少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沉二,你也知道黎国世家小姐、有多仰慕你,她们在门口哀求我,让她们进来看看,我也不好拒绝,你就当她们不存在好不好?
给朋友我一个面子,别生气,好不好?”
少清一副讨好的样子。
沉离笑了笑也没有生气。
只是一脸清笑道:“被姑娘们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可生气的,不过……她们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和我们这些男子同处一屋总归是不妥,这样?
我们去杏满楼后园一起……岂不更好。”
“沉兄说的是,沉兄说的是……正好杏满楼的杏花,开得甚好,我们正好赏花作画,岂不美哉。”
俩人一拍即合,一起去了后花园。
少清也让自己身边的小厮,通知雅间里的姑娘们。
所有的人争先恐后地进了后花园。
顾少清喜画,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这也是他唯一胜过沉离的长处。
纤细的笔杆在少清的手里飞舞。
沉离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看着少清作画。
少清还自我感觉,自己作画的样子一定很潇洒,特意凹出了几个自认为好看的姿势,吸引周围9姑娘们的目光。
可完全没有注意到,姑娘们连看都没有看。
目光首勾勾盯着沉离。
沉离对于周围人的目光早己习以为常。
即便周围人声鼎沸,姑娘们一脸娇羞地喊着“沉离”的名字,他都能维持表面的平静,看不出一丝波动。
反倒是沉离周围围着的好友,各个坏笑地打趣着沉离:“沉二真是好福气,你都快成我们黎国的名人了?”
“你这叫什么话,沉二本来就是名人。”
一系列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沉离则是波澜不惊地朝说话之人礼貌地笑了笑。
并未言语。
几炷香过去,少清的杏花满园图也画好了。
一脸笑意地给沉离递了过去。
沉离也细细观摩起来缓缓道:“顾兄这幅画,杏花的姿态自然舒展,构图疏密有致,色彩搭配柔和,淡雅的粉色与墨色背景相得益彰,体现了水墨画的韵味。
不过,若从细节上进一步推敲,花瓣的线条在部分区域略显空白,未能完全展现出杏花柔美的质感。”
“沉兄真是好眼力,这空白处正是我留给你的题目,看看沉兄如何让这画锦上添花。”
沉离笑而不语,只是拿起旁边的笔,在空白处轻轻点上几笔,立马多了一只飞舞的小鸟围着杏树环绕。
少清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显得灵动了几分。”
而人群里,黎炎一身黑衣靠在石壁上,视线如勾般紧紧盯着沉离。
顾少清刚作完画他就来了,正好看见沉离添上几笔。
沉离站在阳光下,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书卷气,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迂腐。
黎炎的目光贪婪的放在沉离的身上,他第一次在男人的身上,感觉出一个词:“好看”。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不想别人认出,他特意换了一身普通人的装扮,连随从都没带。
他恋恋不舍的挪开视线,从人群中转了出来。
正好迎上,沉离抬头的瞬间。
两人目光对视。
沉离下意识的感觉,面前的人,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与傲气,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而男人则是彻底呆住,仿佛灵魂被吸进那双明眸里。
沉离事先反应过来,礼貌地冲对方笑了笑。
那笑在黎炎眼中,让周围的花都失去了光彩。
黎炎忽的觉得喉咙发干,看着对方的眼睛道:“在下……在下是来赏花的,看这边热闹。”
“这杏满楼,确实是个赏花的好去处。”
顾少清这时也注意到,面前气宇轩昂的黎炎。
一脸疑惑道:“公子以前没有见过你,不知道你出自何许人也?”
黎炎尴尬地笑了笑,随便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身份。
道:“我叫陆炎,是陆将军底下做镇守关将,最近家中有事这才回的城,你们没有见过我,也正常。”
“噢~难怪这位兄台气宇轩昂,失敬失敬。”
少清一脸崇拜地说道,黎国很是重武惜才,尤其是这些保家卫国的人更是神圣。
几人还没有说几句。
周围人便又提议道:“既然两位都是才子,不如就以‘春’为题,各作一首如何?”
所有人又将心绪放在吟诗作对上。
沉离礼貌性地看了一眼黎炎:“陆公子可懂诗词?”
“略懂一点。”
其实他更喜武,不过从小身为皇家子弟,耳濡目染也会一点。
沉离欣然应允,这是他擅长的。
他提笔拂袖。
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下: 桃花开尽亦为春,陌上纵横待故人,梁下呢喃北归燕,落英纷纷遁香魂。”
沉离缓缓念出。
众人纷纷叫好:“沉公子好厉害,这首诗真好……”其他人也纷纷写了几首。
等轮到黎炎时,他握着笔的手愣了愣,忽然,他想到第一眼看见沉离的情景。
灵机一动,写道:“人群中立窥春光,玉立人前暗思量,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香。”
沉离凑过头看了看这首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但他注意到,黎炎写字时的手势有些生硬,像是很少执笔的样子。
沉离想了好久才评价道:“陆兄这诗……颇有新意。”
黎炎松了口气,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忽然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焦急声。
“不好了!
走水了!”
众人慌忙起身,西处逃窜。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杏满楼西周浓烟滚滚。
西喜和顾少清也被人流冲散。
杏满楼的后院只有两个主室那么大,中间除了种植花草,周围都是走廊墙壁。
西周大量的黑烟和热气也朝后院聚集。
沉离立马捂住鼻子正要往外跑,边喊边跑道:“大家快去前院,这里人太多了。”
但周围的人比他反应还要快,争先恐后往前面跑。
反倒把他挤到了后方。
浓烟瞬间席卷了上来,一股股窒息难闻的味道传来,沉离捂着鼻子,艰难的睁着眼。
但还是被呛的连连咳嗽。
“奇怪?
…咳咳咳……这火怎么蔓延这么快。”
就在沉离感觉无措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伸了过来,一把将沉离拉住:“走这边!
那边人太多了。”
黎炎拽着沉离往左侧跑去。
沉离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黎炎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两人贴得极近。
沉离瞬间闻到黎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过?”
就在沉离出神之际。
黎炎抱着沉离一个转身:“小心!”
一块燃烧的木板从他们头顶砸下。
沉离的心猛地吓了一跳,整个人将头埋进黎炎怀中。
等周围一切变得安静,沉离这才缓缓抬起头,对上黎炎深沉带着波澜的眼,沉离注意到两人尴尬的距离,立马向后退了一步。
黎炎眼里露出一丝失望。
沉离心思单纯,只觉得尴尬并没有多想,黎国虽然民风开放,但同性吸引这种事,在黎国并不常见。
即便风月场所中有,但沉母家教严,沉离从小克己本分,从不让沉母操心自然没有接触过。
相比较而言,黎炎常年在关外打仗,军中都是男子。
军营中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当时那两名将士被人告发,一副生死不离的样子,当时他也只是感觉好笑和不理解。
后来为了杜绝这种稀奇事,也将人赶出了军营。
可现在黎炎看着面前的沉离,那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与文雅,他似乎懂了之前那两人的心境。
眼里心里都回荡着沉离的一颦一笑,心跳比上沿线更加激动几分,也忘了自己是来给妹妹出气的,甚至庆幸自己的妹妹,没有和沉离在一起。
那冰冷的眸子看着沉离,都带着和蔼可亲的笑。
沉离看着黎炎蔼可亲的样子,对黎炎的好感又添加了几分笑道:“陆兄,谢谢你,刚刚如果不是你……”“举手之劳而己。”
“明日我请陆兄吃饭吧!
身上都是灰尘,我先回府换身衣裳。”
黎炎却说道:“沉兄我现在就饿了,沉兄知不知道?
这附近有哪些好的吃食?
我刚从边关回来,黎城这街市变化太大都不认识。”
沉离抖了抖灰:“陆兄,不先回去洗洗?”
“我当将士习惯了,战场上可比这脏多了。
沉兄如果不方便,那我就自己先找个酒楼,随便吃点。”
“没有,没有,是我太矫情了。
陆兄,这顿饭我做东,感谢陆兄救命之恩。”
沉离说着又双手作揖向黎炎拜去。
黎炎立马扶住沉离的手。
“沉兄真的太客气了,如果沉兄真的想谢谢我,不如请我喝几杯吧!”
黎炎说得平静,但眼眸里飘荡着亮光。
沉离并不常饮酒,但又不想扫了黎炎的兴。
便点了点头道:“那我就陪陆兄喝上几杯。”
“好。”
黎炎满脸笑容道。
说完,沉离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太阳己落山,也注意到自己身边的西喜和少清也不在。
慌忙说道:“少清和西喜他们人呢?
不会还在里面吧!”
沉离说着,还想朝乱哄哄的人群望去。
“他们己经出来了,我刚刚看见他们朝东的方向。”
黎炎提醒道。
沉离这才放下心来,但又怕西喜不放心,还是找了相熟的人,让他帮忙跟西喜报个平安。
等一切安排好,沉离这才带着黎炎一起去了集市最有名的酒楼。
两人把酒言欢。
沉离不常饮酒,就是一口闷的作派,还被狠狠呛到发出声来:“咳咳咳……陆兄莫见怪,我……酒量不行,先干为敬。”
“沉兄客气了,不常饮还是不喝的好。
我是个粗使汉子,喝酒壮胆,但沉兄你是文人,酒喝多了伤身也伤脑,更加注意才是。”
黎炎几句说得真切。
沉离被对方的真诚所感动。
连连称赞道:“陆兄真乃不拘小节之人,真性情。”
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黎炎想让他看见的样子。
沉离第二杯下肚,头就有点晕眩。
眼睛眯了眯道:“陆兄,我有点累了,眼睛有点睁不开。
陆兄你先喝,我…趴在桌子上小皙一会。”
黎炎笑而不语,只是拿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眼睛首勾勾地看着沉离。
沉离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喃喃自语道:“陆兄,我真羡慕你们武官,可以保家卫国实现一身抱负。
黎国向来又重武轻文,不像我们前路…堪忧!”
黎炎放下酒杯,淡淡道:“沉兄名誉在黎国颇高,今年的会试如果一举得中,不是比我更有机会在朝堂上大展宏图吗?”
“呵……呵,名望,如果没有所谓的名望,也许我也…不会这么……累,还有……没有……抱负,也许我会和她在一起吧!”
沉离似想到什么,声音带着沙哑道。
黎炎眉梢挑了挑:“和谁在一起?”
“黎……珑。”
沉离脱口而出。
即便沉离说话模糊,但黎炎还是听见了,嘴角露出一丝不知名的弧度。
这时,一名身手矫健的黑衣护卫。
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拔出剑对着沉离脖子道:“王爷,还杀他吗?
您不是让我烧杏满楼,烧死这小子,为什么还要救他?”
“习燕,我改变主意了。”
习燕眉头紧锁,满脸不解。
黎炎目光坚定道:“把人帮我送到我房间里。”
“送到房间里?
王爷,何意?
难道准备慢慢的折磨死他?”
黎炎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对,我要慢慢的折磨他,本王会让他失去这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王爷折磨人的手段,那是最残忍的,这小子算是倒大霉了。”
习燕想着。
完全曲解了黎炎话里的意思,看着沉离一脸同情。
就在他准备背起沉离的时候,黎炎立马开口制止道:“算了,不用你送了,本王自己来,你先回去吧!”
“可是……”习燕还没有说出口,看见黎炎那副不苟言笑的脸瞬间冰冷,终究将话咽了下去,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