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普照。
炎王府池塘里传来:“呱呱呱”的脆响。
沈离被打扰到清休,眉头紧锁,艰难地睁开眼,转身间传来难以言喻的痛感 。
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好疼。”
沉离从小触觉就比常人灵敏,突然间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额头更是疼出隐隐冷汗。
身体更是紧绷的连动都不敢动,眼睛却慌乱的看向西周,这才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室内,周围珠帘绣幕,紫檀家具,玉器瓷器更是琳琅满目。
陌生的环境让他心生慌张,他还是下意识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支起腰身,酣畅淋漓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
屏风后面传来带着低音磁性的嗓音。
沈离等看清屏风后的脸,这才呼出一口气,脸色苍白地说道:“陆兄,这里是?”
“我府上。”
“你府上?”
“嗯。”
沈离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起昨晚的记忆,额头胀痛难忍间,但他还是不能清楚想不起昨夜的一点半星。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闻到一股香气,十分好闻,自己还多吸了几口。
然后就感觉好热好热,就想着沐浴更衣。
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沈离一脸疑惑地看着黎炎,一只手还无力的摸着自己身后艰难道:“陆兄,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是不是跌坐到什么地方了,感觉好疼。”
沉离因为疼痛,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沙哑。
黎炎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道:“你不懂?”
“不懂什么?”
沈离一脸天真的模样。
他确实不懂。
黎炎眼里带着一丝闪躲,半晌才缓缓一句:“没什么?”
沈离身上的被褥顺着肌肤滑了下来,露出满身腥红斑青的印记,样子甚是狼狈 。
沉离下意识将被子捂在胸口,看着满身青紫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一幕也落入黎炎视线中。
黎炎刚准备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离却一副恍然大悟道:“陆兄见笑了,看来我是真的不能饮酒,应该是饮酒引起的过敏。
之前,我就与同窗好友同饮,也起过,便再也没有沾过酒,没有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沈离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饮酒的缘故,完全没有多想。
黎炎张了张口,看着面前单纯的人儿。
实在有点不忍心说出真相。
因为他自知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他遇到沈离,他也很难相信,男人之间会存在这种关系。
思量许久,考虑到对方的认知,他还是感觉不能操之过急,不然会适得其反被当成异类。
便解释道:“沈兄,昨晚你喝醉了,我不知你府上住址,便将你带了回来。
可一路上,你一首不安分,手舞足蹈的非要给我献上一舞,我犟不过你,便松手看你表演,谁知你一不小心,跌坐到刚砍伐过的竹子上,受了点伤。”
沈离满脸通红,但丝毫不怀疑对方的话,因为自己的某处正隐隐作痛,一脸尴尬道:“给陆兄添麻烦了。”
“我也有看管不力的责任,让沈兄受了大难,不过沉兄放心,在你休息期间,我己经让郎中给沈兄把过脉,沈兄每日按时喝药即好。”
“那谢谢陆兄。”
沈离的脸似要滴出血来,现在满心就想逃离这里,奈何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双手无奈的又跌坐到床榻上。
黎炎则是一脸关心地安慰道:“沈兄不用操之过急,这两日,不如就在我府上养伤两日,我也好照顾你,毕竟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这……不太好吧!”
沈离一脸羞愧。
“如果沉兄不愿,那需要不需要?
我现在安排人将你送回去。”
黎炎一脸真诚道。
沈离一愣,随即想到,如果自己母亲看见自己这番模样,肯定免不了一顿斥责,而且现在自己受伤的地方还如此隐晦,如果让别人知道,那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仅仅愣了一杯茶的功夫。
沈离这才不好意思开口道:“陆兄,在这里养伤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黎炎眼眸一亮:“沈兄太客气了,和沈兄这样才华横溢的名流人士相处,乃是我的荣幸。”
“陆兄抬举我了。”
“没有没有,沈兄这段时间在我府上,正好可以指教我,吟诗作词上面的不足。”
沉离尴尬道:“陆兄谦虚了。”
俩人一番客气后,沈离也如愿的留了下来,黎炎自是欣喜万分,为了让沈离在床榻上不无聊,更是在宫中调出不少各方名流大家珍藏版的书籍。
这让沈离彻底迷失在这些书籍里,完全没有时间多想其他的事情。
不过几天后。
他还是让黎炎帮自己,送了一封报平安的家书。
理由则是:“母亲,吾儿听说儒文大家江太傅,在城东施教,会试将近,我前去拜访几天。”
完全不顾沈府大大小小的主仆,一脸着急地在府上盼望着,突然消失的少爷。
沈母看见信封更是脸黑了几分。
带着怒意道:“真是翅膀硬了,夜不归宿不说,还出远门几天,也不带个随从。”
沈父则安慰道:“你也不必关心则切,他一个男子在外面,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你倒是心宽,男子怎么了?
男子就安全了,你不知道城中,有多少小姐对他图谋不轨?
我儿从小优秀聪慧,哪家姑娘不倾慕他。”
沉父无奈的笑着附和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等离儿回来,我定狠狠责罚他。”
沉母目的转身,一脸强势道:“责罚他?
你敢打他,我就打你。”
“你你,这……唉!
蛮不讲理。”
沈父甩了甩衣摆嘴里嘀咕道:“慈母多败儿。”
“我败儿,你不瞧瞧我儿多优秀,以后谁嫁入我沈家,那都是烧了高香了。”
沈母一脸不屑地大声回应道。
沈父也懒得和这女人争,也不想争,因为他感觉自己夫人说的也是事实,从小他这个小儿子就聪慧过人,让他这个老父亲长足了脸。
不要说沈母疼爱有加,就是沈父也是疼进心里的。
更是将整个沈家的希望,放在沈离的身上。
以后指望他能光耀门楣。
而沈离这两天,一首在黎炎府上养病,连床都没有下来过,每日也都有下人过来送汤药,沈离也定时喝了下去,身上的伤势也好了很多。
黎炎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以说有求必应。
偶尔还虚心请教,无时无刻不表现得像一个虚心学习的学子,这也让沈离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俩人相处间,沉离更是将对方当做自己知心好友。
黎炎为了不让沈离看出,自己居住的地方是炎王府。
特意选了西边较偏的院子,更是花了大价钱,将隔壁商户家的庭院,也一起买了下来。
两者一并打通,连夜让人造了一块“陆府”的牌匾。
所以当沈离养好病,双手作揖和黎炎告别的时候。
丝毫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劲。
“陆兄,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
沈离一脸诚恳地别离。
“沈兄客气了,希望我没有叨扰到沈兄你。”
“没有没有,还是陆兄你太过聪慧,如果不是黎兄你喜武,不爱诗词,不然以陆兄你的聪慧,定是人才。”
这话沈离可没有客气,因为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沈离发现陆炎比想象中更加聪明,理解悟性也是极强。
但他本人对诗词上,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更喜欢舞刀弄枪,偶尔沉离也会发出几声感叹:“黎兄身体素质真好,你***上衣冷不冷?”
“不冷,练枪本来就是体力活。”
“哦!
黎兄这身材一看就是常年拿兵器,才能练出来的。”
沉离看着陆炎的八块腹肌好生羡慕,淡淡道:“不知道我要是练,什么时候才能像黎兄这般孔武有力。”
“沈兄不用,沈兄就这样正好。”
黎炎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说的真切。
黎炎听完沈离对自己身体的赞赏,内心更加兴奋至极,手里的枪挥得更加卖力。
当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除了黎炎舞刀弄枪,沈离看书,其他的时候都是,黎炎盯着沈离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开始沈离还有点不习惯,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
可是接连两天,对方除了看他,也就是和他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沈离也就不再在意了,以为对方只是无聊想聊天。
等沈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黎炎的视线里。
黎炎眼里的光这才黯淡下来。
习燕站在一边,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因为他身受打击,因为那天他回到府上,像以往一样帮王爷守夜。
他见识到了自己家王爷所说的对沉公子惩罚。
震碎了他的认知和常识。
以至于这几日他话都少了几分。
沉离回了府,回去就被沉母一通说教,但看着儿子平安无事地回来,也不忍心真的打。
只是让他回自己房间里闭门思过,然后安排下人们准备上好的吃食,给沈离送了过去。
经过这件事,往后的日子里。
沉离和黎炎走得很近。
他们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在一起谈论诗词歌赋,黎炎也会带着沉离去野外打猎,两个人在一起相处得十分融洽,成了真正无话不谈的好友。
因为两人都未成婚,黎炎又装作偌大的陆府,只有他一人居住,常常要沉离留下来陪他。
沈离也没有多么在意。
而且他还自我感觉,每晚在黎炎府上休息,似乎比在自己府上睡得更沉更香。
为此他还称赞道:“黎兄,我感觉你家这地方,真算是个风水宝地,每次我留宿,都感觉睡得特别沉,你如果不唤我,我都能睡好久。”
但又看了看汗湿的衣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每次都感觉好热,奇怪以前我也没有那么怕热。”
黎炎立马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我喜欢把床垫铺得更加厚实一点,这样对人睡眠好。”
“是吗?”
沉离摇了摇头,一副不懂的样子。
黎炎则是心里暗自谴责着:“下次抱松点。”
而这所有美好的时光,都被朝阳公主的一封信所打破,沉离收到信时也很诧异。
而信的内容则是:“春来花开,花影摇曳,独坐窗前,回首己盼。
自君别后,日夜想念,如那东流之水滔滔不绝。
君在远处,可曾记得那共赏的杏花,虽不能陪君左右,但愿君心懂我心,定不负相思情。
不求与君相守,只盼见君一面,了却我俩心中的念想,杏满楼雅间一聚。”
沉离看见这封信时,内心无比杂乱。
公主生得貌美,与他也相谈甚欢。
年少郎的心动再所难免。
沉离曾一遍遍在脑海里幻想:“如果黎珑不是公主,那他一定与她共度余生,可是她是公主。
如果和她在一起,等于放弃我自己的仕途。
虽然可以享尽一辈子荣华富贵,但终究实现不了抱负,也上不了台面的。”
在前途和爱情面前,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前者。
可是看着公主写给自己的信,沉离还是犹豫了。
甚至想到如果不去。
公主肯定会失望落泪,那娇小可人的脸庞,沉离还是于心不忍,忐忑不安的去了杏满楼的雅间。
等推开房门。
黎珑的眼眸己经通红沙哑着声音道:“离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沉离内心也不好受,但表面故作淡漠:“我是打算不来的,可是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
“你关心我?”
黎珑带着猩红的桃花眼。
可怜巴巴地看着沉离。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才不想当什么朋友,离哥哥你知道的,我想成为你的夫人。”
“公主。”
沉离大声提醒道,“请公主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黎国一国公主,不可失了身份。”
“身份,你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不想娶我的,不是吗?
我黎国有律法,但凡是我黎国驸马爷就再无实权入朝为官,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屈居人后。”
“公主既然知道,又为何苦苦相逼。”
黎珑眼角留下一滴泪:“此生难以遇知心人,我又为何不想我们之间从未相遇。”
“你也可以当我们是一辈子的知心好友。”
沉离违心道。
其实他又何尝不难过,他与黎珑在一起两人琴瑟和鸣,俩人又有共同的爱好,说没有动情那是假,只是沉离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黎珑见沉离心意己决。
端起酒杯道:“离哥哥,那这一杯就当是我们俩之间的诀别酒,喝了这杯酒,以后我们俩婚嫁各异,以后再也不相见。”
沉离顿了顿。
但还是拿起前面的酒杯一饮而尽。
抬头间看见伤心欲绝的黎珑,自责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但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紧闭双眼,准备离开时。
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的身体都往身后倒去。
黎珑顺势上前一把扶住沉离的身体。
等沉离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
整个人双手被丝绳狠狠绑住。
黎珑一言不发地看着沉离,眼神里流着一股狠劲与坚定:“离哥哥,你不要挣扎了,你离不开这个朝阳宫的。”
沉离满眼诧异道:“皇宫?
黎珑你要干嘛?
为什么要绑我?”
沉离努力的挣扎着,想挣脱束缚。
“离哥哥,别费劲了,我对你下了药你挣不开的。”
沉离满脸诧异的看着黎珑。
黎珑喃喃自语道:“我将离哥哥掳过来,是因为我害怕以后再也看不见离哥哥了。
离哥哥,我的哥哥炎王己经请示我的父王,将我许配给燕国的太子。
你不要我,我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离哥哥,我很不甘心,我不想将我最珍贵的东西,留给我不爱的人,我想给离哥哥,好不好?”
黎珑是笑着说的,但言语却是坚决的。
沉离眼中流出一丝慌乱,急道:“这……于理不合,被人知道对你的名声、你的清誉……”“不会有人知道的,离哥哥,就算你不愿意,我己经给你的酒中下了药,如果不解会爆体而亡的。”
沉离呆愣在原地,慌张过后是害羞。
他毕竟是男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并不讨厌。
就在两人准备行周公之礼的时候。
门“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诧异地转过头,就看见黎炎黑着脸站在那里。
“哥哥。”
黎珑轻唤出声。
“哥哥?”
沉离看清来人,也一脸诧异。
“陆炎是黎珑的哥哥?
那个活阎王?
他不叫陆炎他骗了我。”
一大堆问题在沉离脑海中回荡。
黎珑慌忙整理好衣服,跪在地上:“哥哥,他是我爱慕的人,我是自愿的,请哥哥不要怪罪他。”
黎炎黑着脸,一巴掌朝着黎珑的脸上打去。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黎珑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个五指鲜明的巴掌印,还没有等黎珑反应,黎炎厉声道:“来人,将公主带下去。”
黎珑立马尖叫道:“黎炎,关你什么事,我不要离开离哥哥,他被我下了药,没有我他会死的……”话还没有说完,黎珑就被几个侍卫压了下去。
沉离一脸慌张的看着黎炎:“陆兄,不对,你姓黎,黎是皇姓,你是?”
黎炎似笑非笑蹲了下来,抬起沉离的下巴。
“我想沉兄应该猜到本王是谁了吧!”
“活阎王,炎王。”
“沉兄的胆子真是不小,竟然勾引到我妹妹的床上了?”
“不是的,我也是被朝阳公主绑来的。”
“那沉兄真是魅力不浅。”
黎炎说这话明显带着怒气。
沉离也反应过来质问道:“陆兄,不对,炎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炎王为什么隐瞒身份接近我?”
“本王为什么接近你?
难不成本王要告诉你,我是黎国的五王爷,沉兄才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不应该隐瞒身份。”
沉离毫不畏惧道。
“怎么?
你怀疑我接近你,是为了有所目的?”
“我没有那么想,至于王爷这么想,那是你的事情。”
沉离看着黎炎也不害怕他,毕竟俩人在一起相处那么长时间,早己是朋友。
而现在这么巧,公主是黎炎的妹妹,让他不得不怀疑黎炎是故意接近自己的,至于什么目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黎炎也没有想多解释,打量着房间里红光喜柱,很显然自己那个妹妹,把今天当做俩人的洞房花烛日布置,心里的怒火就由心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