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逢顾渊到访，戏园子的后台总会飘起龙井茶香。
林羽褪下戏服换上家常长衫，听顾渊讲战场上的炮火与权谋，也会忍不住用眉笔在纸上勾勒戏谱，教顾渊哼几句不成调的《西郎探母》。
有时更夫梆子声己敲过二更，顾渊的副官在门外轻咳提醒，他才恋恋不舍起身，临走前总要将温热的手炉塞进林羽怀中。
三月后的某个雨夜，林羽正在吊嗓，忽听戏园子外马蹄声急。
顾渊浑身湿透地撞开后台门，军大衣下摆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阿羽，明日我便要出征。
"他攥着林羽的手腕，指节泛白，"这一仗凶险，若我......""不会的！
"林羽猛地捂住他的嘴，戏服上的银线流苏扫过顾渊刚毅的下颌。
窗外惊雷炸响，他望着顾渊眼中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初见那日男人转着的翡翠扳指。
颤抖着摸出贴身收藏的物件，扳指上的龙纹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你说过穆桂英能破天门阵，你也定能平安归来。
"顾渊喉结滚动，将人狠狠搂进怀里。
林羽嗅到他衣襟上混着硝烟的雪松香，听见他在耳边近乎呢喃："等我回来，便为你包下整个戏园子。
"这一等，便是六十个昼夜。
林羽每日清晨都会在戏台中央摆上两杯茶，对着空荡荡的第一排座位唱《穆桂英挂帅》。
首到那日黄昏，副官捧着染血的披风跌跌撞撞闯进来，翡翠扳指从布料夹层滚落，在青砖上撞出清脆回响。
深夜的戏园子寂静如坟。
林羽换上顾渊最爱的那件月白长衫，将***烟膏仔细抹在唇上。
铜镜里的人影渐渐与记忆重叠——那个总爱倚在门框上，笑时露出泪痣的男人，此刻仿佛正伸手替他理着鬓角。
锣鼓声再次响起时，空荡荡的戏园里，林羽的唱腔穿透夜幕："海岛冰轮初转腾......"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月白长衫上绽开红梅。
恍惚间，他看见顾渊披着玄色披风穿过薄雾，军靴踩碎满地月光，朝他伸出带着硝烟味的手。
林羽的魂魄飘离身体时，耳畔还回荡着未唱完的戏词。
系统的提示音在虚空中炸响：“任务完成，顾渊历史结局达成，宿主殉情成功，即将传送至下一世界。”
话音未落，他便坠入一片黑暗。
再次睁眼，林羽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窗外是阴沉的天空，输液管随着呼吸有节奏地晃动。
床头放着一张泛黄的报纸，日期是1945年，头版头条赫然写着：“顾氏军魂——顾渊将军战死沙场三周年祭”。
“你终于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林羽转头，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拄着拐杖向他走来。
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深褐色的瞳孔让林羽浑身血液凝固——是顾渊！
“我找了你七十年。”
老者颤抖着抚摸林羽的脸，“那年我诈死逃生，却发现戏园子己化为废墟。
这些年我走遍天涯海角，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林羽的泪水夺眶而出，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度响起：“警告！
世界线出现偏差！
顾渊历史结局被篡改，即将启动世界修正程序！”
病房突然剧烈晃动，老者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不要！”
林羽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他，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老者最后的声音带着无尽遗憾：“阿羽，来世......”世界崩塌的瞬间，林羽终于明白，原来每一次的BE结局，都是系统为了维护既定历史的强制手段。
而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那个本该死去的人，却又要眼睁睁看着他消失。
“宿主，下一世界即将开启。
请记住，你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注定悲剧的错位。”
系统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林羽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果每一次相爱都是错误，那我宁愿错到最后。”
他闭上眼，迎接下一次未知的轮回，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打破这该死的BE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