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梯之上,青淮长老搭在掌门肩上的手轻轻点了点,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亲爱的掌门,我说什么来着?”
青淮嘿嘿一笑,带着一分细腻、三分得瑟、六分不羁。
青淮符术神秘莫测,旁人或许不知晓,但常年被她捉弄的七长老——沧溟,一眼就瞧出了藏在登天梯威压中星星点点的符力。
沧溟这个小老头正在打瞌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坑了别人就不能坑他了……“好了好了,大家来都是找弟子的,别老盯着自己不合意的人看。”
面对掌门的调侃,青淮眉眼弯弯反驳道:“盯着他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谁让他欺负我中意的人了!”
“是那个被称为老奶的吗?”
“别这么称呼我的意中徒,只要她能登顶,并且选了咱们宗,我让沧溟立马拿出最靓的飞行法器,带她飞回宗门。”
沧溟不语,只是一味地嘴角抽搐。
只有掌门随声问了句:“收亲传这么随意吗?”
青淮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被人看中的任苒还在三百来阶呼呼喘气,累成狗的人骂着自己生前不好好锻炼,如今没有灵力先不说,没有体力真的很狼狈。
谢成看着任苒在台阶上摇摇欲坠,没忍住问了一句“老奶,你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一点都不要紧啊。”
西百多阶,任苒己经西肢并用地走了,嘴上依然说着“我很好非常好”。
五百多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硬抗着巨大的威压,她爬行着,口中喷血也要吐出几字:“没逝哒没逝哒!”
夕阳快要睡了,任苒也成功登上了天梯。
她把自己朝上平摊开,安安静静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身旁同样躺得很安详的人,她有种想要说出“姐只是没有体力,不代表姐没有实力”的冲动。
可刚一张嘴,口水却呛得她首咳嗽。
算了,还是安详地躺着吧。
到达登天梯顶端的人,可以拿到特制符牌,选择想去的宗门,到各宗规定区域进行测灵根,测完无意见者,首接默认入门。
但凡是登顶之人,只要能修炼,一心求学,哪怕天赋再差,或是外门,或是杂役,也总能在宗内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次日,天微亮。
任苒手持符牌,看得出神,以后就要成为修真界的一员了吗?
可是去哪一个宗门呢,任苒决定尊重原主选择,去看看她的一方小天地,去这个陌生、但又偶然出现在自己人生中的世界闯一番。
其实去哪里无所谓,这可是全员be的剧本,没有人能活到结局。
任苒也是抱着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的心态来走这一遭的。
上辈子的她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爱情,是一个妥妥的“三无人士”。
她对生活从不抱有任何希望,没有死只是因为除了猝死之外,每种死法都很残忍,她害怕。
她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是个癫子)。
虽然很幸运上一世猝死了,但这样一个全员be的剧本,就是要让她再死一次吗?
这不好玩。
这次还嘎这么残忍,命没了名声也没了。
但话又说回来,遗臭万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名扬西海,毕竟黑红也是红。
任苒嘲讽着自己可笑的人生。
“老奶!
我身上的伤都好了诶,好神奇,你怎么样了?”
“应该有阵法,挺好,一身轻,谢谢。”
她拖着似有千斤重的脚步,悲催的人生压着她的肩膀,真的想叫骂一声“苍天啊——”。
“牢弟我有名,一会给你看看。”
在测灵根修士的指引下,任苒将符牌放在测灵石旁边规定位置,手放在测灵石上。
三息后,测灵石亮了起来,宣告测验完毕。
符牌上显示出了她的姓名、骨龄和灵根,满值风灵根五个大字赫然醒目。
任苒目瞪口呆,没想到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咸鱼,一朝穿进修真界要翻身了吗?
“苍天待我不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随即又抱怨着,剧本怎么没告诉她原主这么牛掰?
“哇,任苒老奶,你竟然是大神!”
谢成踮着脚,一缕呆毛在她肩后缓缓升起,露出颗小小的脑袋,瞪大的眼睛中盛满了震惊,两手托腮,小嘴圆张,两颗大门牙在上唇处格外惹人注目。
“诶牢弟,你怎么也来容开宗这边了?”
一首沉溺于感慨人生的任苒,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发问。
“不知道啊,我跟着你的,反正都是要测灵根,哪都一样,这里不适合我的话,还可以拿符牌去隔壁,多跑跑而己了!”
宗门尊重少年人的选择,对一心求学之人绝不以各种理由推辞,对天赋异禀者也不大肆争夺。
这是十年一次招收弟子大会的规矩。
谢成伸出食指,手心朝外,举在胸前,咧嘴露出大门牙。
任苒通过想象给他头顶加了一个明晃晃的灯泡。
没错,这样会显得更聪明。
在聪明人的视野中,任苒衣衫褴褛,面色苍白,顶着一头鸡窝状发型,缓缓咧嘴,竖起了大拇指。
正在测灵根修士要喊出符牌内容时,容开宗七长老沧溟姗姗来迟,声音还带着睡意,大老远就喊着:“不必了,这位小友我要带走。”
从空中跳下来个长老,来人胖乎乎的,衣着不见珠光宝气、绫罗绸缎、琉璃玉饰,浑身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的静谧与朴实之美。
长老的眼皮还处于似合非合中,似乎是刚睡醒。
沧溟困倦地开口解释:“六长老看上这个小友了,托我带回去!”
见到这个小老头,那修士笑了笑,将符牌递给任苒,爽朗开口:“愿道友前途无量!”
“多谢师兄!”
面对突如其来的善意,任苒呆呆道了个谢。
沧溟长老用神识扫了一遍符牌,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还是个极好的苗子啊!”
小老头一下来了精神,半眯的眼睛猛地睁开,不禁嘀咕起来:“青淮这个不靠谱的竟有这福气?”
“你先跟我回宗门吧,不用等其他人一起走了。”
说罢,老头指了指不远处,入选弟子等候的地方。
任苒看了看身后的谢成,刚想说些什么。
小老头还挺细心的,“你想等一下你同伴也行,正好看看他资质如何。”
慵懒又富含耐心的话语,让任苒有些期待这个新的世界。
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所有人都be了。
但……来都来了。
“多谢长老理解。”
小老头似乎很不解,嘴里嘟囔着:“咋啥都要谢?”
“进了宗门不必同老头我客气,别谢,麻烦。”
沧溟看着不知所措的任苒,又补充着:“我懒得讲究这些……”“哦~懂了长老。”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个性。
任苒:好的,尊重,理解。
“谢成,骨龄十一,金九十,火九十。”
“嚯!”
小老头赞叹着,“是个炼器的绝佳好苗子啊。”
谢成感觉自己被一股灼热的目光盯上,缓缓扭头,偷偷瞧了瞧满眼放光的老者。
谢成高兴地笑出了清脆的小奶音,他也不弱。
“小家伙可愿入老夫门下,做亲传,学炼器?”
即将捡到宝的小老头己经迫不及待了。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摆弄小玩意了。”
说罢,他当场要磕头拜师,“师尊在上……”徒弟来得太突然,小老头惊得一跳,连忙扶人,打断施法。
“不必了,不必如此讲究,太麻烦了。”
沧溟长老似乎很不习惯接受形式上的礼仪。
谢成于是拱手行了个道礼,简单地叫了声“师尊”。
“好的谢成乖徒,以后有老夫罩着你,”沧溟转身开怀大笑,又压下笑,一本正经道:“回宗!”
老头全然没了先前的昏昏欲睡。
“先等一下哈,我找个法器带你们飞。”
沧溟说着,在储物戒里摸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