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的除夕，我换上最时髦的紧身牛仔裤和帆布鞋，
一大早搬出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翘首以盼。
尽管我这样的装扮在寒冬腊月里显得不合时宜，
但今天是阔别四年的父母回家的日子。
我总要把自己收拾得讨人喜欢一些。
从鸡刚叫，等到稀里糊涂烧了纸吃了饭，再等到村里不见光亮。
才等到他们，和怀里抱着的，酣睡的小男孩。
1
见了爸妈，我反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妈妈怀里抱着个胖小子，砸吧着嘴睡得正香。
爸爸拎着大包小包，还拖着大行李箱，一边敷衍奶奶的问候，一边从自己身上卸货。
我忙不迭上前搭把手，却发现沉得拿不动，重重甩在地上。
“你轻点，别把小军吵醒了。”
妈妈连忙哄着哼唧的弟弟，转头进了房间。
我站在旁边有点慌乱，奶奶把我推到旁边。
“美娃你别添乱，给你爸倒点水去。”
我“哎”了一声，又跑过去，隐隐约约听到爸爸抱怨“这孩子怎么木楞木楞的。”
手里的搪瓷杯锈了几道缺口，爸爸嫌弃地转了一圈，找了处好点的喝了一口。
我觉得我就像这个老旧的杯子，被他们忘在昏暗的老家的房子里了。
妈妈从房间里出来，“伟子，你先把小军的东西收出来，奶瓶，奶粉，尿不湿，明天要换洗的衣服，还有玩具零食，明天他看不见可是要哭的。”
爸爸笑着抱怨“这臭小子，毛病冭多。”
“嗐，这么点小孩，哪来的什么毛病。还没你小时候闹腾呢。”
奶奶也凑上去帮着爸爸收拾。
我又被挤在角落里，呆呆地站着。
直到感到一阵温暖的香气靠近，我期待地抬起头。
妈妈比我记忆中要胖些，面庞更加圆润，嘴巴红红的，让我想起曾经落在我脸上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