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岸的镊尖在《齐民要术》残页上悬停了三毫米。护目镜滤过核衰变尘埃的荧绿色，却滤不掉那些从纸纤维里渗出的焦褐斑痕——公元十五世纪的霉菌正在量子级复活。他左臂皮下突然窜过一串灼痛，神经纹身应激亮起，银白色代码在皮肤下游成反弓形。
"第132次数据同化警告。"穹顶系统的机械女声从通风管道渗出，"建议移交古籍至净化舱。"
天花板垂落的铜管群骤然震颤，某种介于甲壳类与机械的摩擦声顺着管壁爬行。林岸用虎口压住躁动的纸页，羊皮卷轴裂口处突然迸出几粒靛蓝结晶，刺入他食指指腹的瞬间，竟传来公元世纪暴雨击打瓦当的清脆回响。
**触觉欺骗**。他咬碎含在舌底的松烟墨块，苦腥味在齿间炸开。纹身代码急速坍缩成莫比乌斯环，将幻觉痛觉分流至虚拟侧。地下室唯一完好的钨丝灯开始频闪，灯光在古籍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牢笼。
修复台右侧的铅盒发出蜂鸣。林岸掀起盒盖时，2157年的风从《营造法式》蛀洞中涌出，裹挟着南宋木匠刨花的清香。这是他本月第三次抓到系统漏洞：AI无法解析手工纸的植物纤维记忆，那些被碾碎的楮树皮在数据化时总会残余量子毛边。
皮下纹身突然过热。他扯开左袖，发现银白色光流正逆时针啃噬静脉——这是遭遇记忆污染的征兆。墙角堆放的《梦溪笔谈》残本无风自动，书页间爬出半透明的数据蜈蚣，每节肢足都闪烁着妹妹失踪那天的日期：2095.07.12。
"林岸修复师，您的心率已突破伦理阈值。"通风管口垂下三条凝胶状触须，"根据《人类文明保存法》第..."
他抓起青铜镇纸砸向触须末端的传感器。公元1123年的青铜与二十二世纪的硅基生命体相撞，迸发出类似古刹钟鸣的混响。触须痉挛着缩回管道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溅在《天工开物》封面的血珠正在重组，凝成一行小篆体二进制代码。
整座图书馆开始分泌橙色雾霾。林岸撞开地窖暗门时，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