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焚石林时,玄溟终于在一处凹陷的岩穴里发现了幸存者。
七具尸体横陈在入口,身上布满豺狼的咬痕,最里侧的石壁下,三个少年正用断箭抵挡着两只红瞳的赤豺。
"用火!
"玄溟将怀中的孩童交给身后的族人,抽出腰间的燧石刀与火镰相撞。
火星溅落在涂满蜂蜡的山桃木上,却只冒起几缕青烟——潮湿的空气让引火格外艰难。
赤豺嗅到生人的气息,转身发出低嚎,锋利的前爪在岩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孩童突然挣脱族人的怀抱,跑到玄溟脚边,摘下腕间的彩石护腕:"这个给你!
阿娘说女娲石能引来天雷!
"五色彩石在暮色中泛起微光,玄溟忽然想起伏羲氏古籍中的记载:天地初开时,女娲氏曾以五彩石引动天雷,炼化浊气为清露。
他接过护腕,将彩石贴在山桃木上,再次敲击燧石。
火星溅落的瞬间,彩石突然发出虹光,一道细如发丝的雷光从天而降,劈在桃木上。
火苗"腾"地窜起,映得玄溟眼中泛起金芒——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天雷与地火的交融。
赤豺被火光惊退,少年们趁机扑向尸体旁的火把。
玄溟抱着燃烧的桃木冲向岩穴,火光照亮洞内时,他看见石壁上刻着半幅星图:北斗勺柄指向焚石林中心,那里有个形如眼睛的凹陷。
"带他们回部落,我去看看星图的含义。
"玄溟将彩石护腕还给孩童,嘱咐赤焰,"路上每隔百步留一处火标记,赤豺怕火但嗅觉灵敏,必须用浓烟干扰。
"独自深入石林深处,月光从石缝间漏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当玄溟踩到一块松动的岩石时,整座石林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中央的"天眼"凹陷处缓缓升起一块布满雷纹的燧石——正是传说中***开天时,斧钺与混沌碰撞落下的碎片。
他伸手触碰燧石的瞬间,万千星火在脑海中炸开。
伏羲氏的传承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太昊伏羲曾在此观天察地,见鸟兽足迹而创八卦,却独独缺了"火"的卦象——原来真正的火种,藏在天地初开的雷纹燧石之中。
回到部落时,石堡正笼罩在争执的声浪中。
三位长老围坐在雷木殿中央,火塘里的余烬即将熄灭,映得他们脸上的皱纹如枯树皮般狰狞。
"燧人氏带回了女娲氏的孩童,这是触犯族规!
"掌管祭祀的长老苍梧拍打着刻有祖先图腾的龟甲,"当年伏羲氏与女娲氏约定,互不干涉族民,你这是要挑起战端吗?
"玄溟将怀中的燧石放在火塘边,孩童躲在他身后,彩石护腕在暗处发出微光:"长老可记得,十年前部落遭雪灾,是女娲氏送来御寒的蛇皮?
"他的目光扫过火塘里的余烬,"如今我们连火种都要熄灭,难道要让族民回到茹毛饮血的日子?
"掌管狩猎的长老赤阳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骨刀在石壁上撞出火星:"不是我们不想留火种,是这鬼天气!
上个月三次降雨浇灭了所有火塘,连最深处的火窟都在渗水..."话音未落,玄溟突然抽出燧石刀,划破手掌将血滴在雷纹燧石上。
族人们惊呼出声,只见燧石表面的雷纹渐渐亮起,如活物般游走,最终在火塘里聚成拳头大的火苗。
那火焰不同于寻常的橙红,竟泛着淡淡的金芒,靠近时能感受到一股暖意首透骨髓,而非灼烤的热。
"这是...开天火种?
"苍梧长老颤抖着抚摸燧石,龟甲上的祖先图腾突然发出共鸣,"太昊伏羲曾在卦象中预言,当雷火与血祭共鸣时,便是火德降世之日..."孩童趁机从玄溟身后跑出,举起彩石护腕:"大哥哥用天雷引来了地火!
阿娘说女娲石和燧火石本是兄妹,当年***爷爷分开天地时,哥哥跟着伏羲氏,妹妹跟着女娲氏..."殿内众人皆惊,他们从未听过这样的传说。
玄溟趁机将在焚石林发现的星图和燧石的来历娓娓道来,最后指向火塘中跳动的金焰:"这火不会被雨水浇灭,因为它源自天地初开时的雷纹,只要我们心怀对自然的敬畏,便能生生不息。
"掌管农耕的长老素雪忽然指着燧石上的纹路:"这些图案,和去年秋天落在田里的陨石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当时我们还以为是灾兆..."玄溟点头:"那不是灾兆,是天地给我们的启示。
从今日起,我们不再依赖偶然的天雷火种,而是学会自己取火——用燧石敲击,用山桃木引火,就像这样。
"他拿起一旁的木片,演示钻木取火的雏形,虽然动作略显笨拙,但火星很快在木屑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