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成了阿爹的药人>
后山的金银花开了第三茬时，我的身子终于不疼了。
村口老槐树上的喇叭在响，说省城来的大专家要在晒谷场办讲座。我蜷在柴房草垛里，听着阿爹的布鞋踩着露水声由远及近，他腰间那串铜钥匙叮当作响，惊飞了檐下避雨的灰鸽子。
"招娣，该泡药浴了。"阿爹的烟袋锅子戳开破门板，晨光漏进来照见我的脚踝——那里结着层暗红色血痂，是去年挖何首乌时被野猪咬的。他总说我的血能养药材，就像后山那株长了百年的老参。
❀❀
七岁那年的惊蛰，弟弟在采蕈子时摔下了鹰嘴崖。
那天本该是我去的。可前夜阿爹让我试新熬的断肠草汤药，我在炕上呕了半宿血。弟弟挎着竹篓出门时，还偷偷往我嘴里塞了块麦芽糖。
日头偏西时，猎户老王叔把弟弟的尸首背了回来。阿娘哭晕在晒药材的竹匾上，阿爹却蹲在门槛磨了整夜的药锄。天蒙蒙亮时，他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烟袋锅子烫得我肩头冒血泡："从今儿起，你就睡柴房。"
❀❀
晒谷场的尘土扬起来时，我躲在草垛后偷看。阿爹穿着簇新的中山装，正给城里人看他的药材图谱。有个戴眼镜的干部举起株紫灵芝："周大夫，听说您发现了个包治百病的古方？"
"都是山神爷赏的。"阿爹的旱烟杆指向后山，那方向正对着弟弟的坟头，"得用至亲骨血当药引，才能激出十成药性。"
我脚踝突然刺痛，低头看见血痂里钻出条暗绿色药藤——那是去年阿爹给我敷的接骨草，如今根须已扎进骨髓。晒场那边传来欢呼声，阿爹的灵芝卖出了二十头猪的价钱。
❀❀
白露那日，我摸黑去弟弟坟前供野山枣，撞见阿爹在掘坟。月光照见他怀里泛黄的《周氏药典》，书页间夹着弟弟的胎发。
"阿爹......"我手里的山枣滚落山崖。
他转身时，药锄沾着湿润的坟土："来得正好。"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