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太阳也快下山了,我父亲见西下无人,这才敢站起身,走到我师傅面前,感激道:“老人家,谢谢你帮忙!
我留下来能做什么?”
我父亲是个粗人,连句好听的感谢话都说不利索。
我师傅轻轻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笑着开口:“那两只孽障是你放走的,相当于是你救了它们。
今晚你再邀请它们回来,它们会给你这位救命恩人面子的!”
“老人家,是不是我把它们引出来,你就能出手镇压它们?”
我父亲急切地追问。
我师傅连连摆手,“不不不,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只是个引路人,祸是你闯的,事也该你来了结!”
这就是我们这一脉阴阳师的做事风格。
我们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会降妖除魔。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也只是遵循事情的本质,按照天地法则找出解决办法,具体的事在后面的故事中会慢慢再向各位讲解。
我父亲一听这话,脸顿时就吓白了。
这时我爷爷也赶了过来,左手抱着口铁锅,右手提着一个竹蛙笼,胳肢窝里还夹着一张草席。
跑到我师傅面前放下铁锅和草席,举起手里的竹蛙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着急询问:“先生,我怕不够,抓了七八只田鸡,都在这!”
谁料到我师傅看也没看一眼,首接打开地上的铁锅,拿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红薯,剥开皮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说:“不急不急!
先吃点红薯垫垫肚子!
你们也一起吃啊!”
说完招呼着我父亲和爷爷。
出于礼貌,本着让客人先吃饱的原则,我爷爷和我父亲并没有一起吃红薯。
谁知道当时我师傅好似饿死鬼一般,一铁锅的红薯几乎都快被他一个人吃完。
中途被噎得不行,身上水壶的水也喝光了,他索性首接爬到河边,饮起河水。
这一幕把我父亲和爷爷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也是经历过挨饿阶段的人,但还没见过这把年纪还这么会吃的。
我师傅吃饱喝足后,打了个饱嗝,对我爷爷说道:“把鱼钩鱼线给我你就回去吧!
做法事不得有外人观看!
明天太阳出来了你再过来接二目仔!”
我爷爷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包着的破布,打开后是两副鱼钩鱼线,恭恭敬敬地端给我师傅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我师傅招手让我父亲过去,交代让他把草席铺在河边地上,接着又让我父亲躺在草席上。
我父亲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照做。
紧接着,我师傅脱掉了鞋子,光着脚踩在地面上。
这是我们这一脉做法时必须要做的一步,哪怕地上全是玻璃碎片也得这么做,这是传下来的规矩。
我师傅又在河边树下捡了两根手指粗细的树枝,深深插在了镇兽石倒后留下的凹坑里,树枝一半部分留在了水面之上。
再拿出两副鱼钩鱼线绑好后,分别系在两根树枝上,就好像是在钓鱼一般。
我父亲歪着头,好奇地张望着这一幕。
又见我师傅从竹蛙笼里掏出一只田鸡,抓住它的双腿,双手用力一拧,田鸡的双腿活生生就被拧了下来。
又将田鸡的双腿分别挂在两个鱼钩上。
挂完后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再次掏出田鸡,拧下双腿,走到我父亲面前,开口道:“张嘴,咬住!”
我父亲躺在草席上刚张开嘴巴,两条田鸡的腿就被猛地塞了进嘴里,只留下小腿部分暴露在嘴巴外面。
我师傅又从布包里拿出一把匕首,抓起我父亲的左手,对准他的食指就划下一刀,鲜血瞬间就从伤口处渗透出来。
此时我父亲所躺的位置就在台阶边上,我师傅交代他把左手放在第一个台阶上,用他那受伤的食指轻轻敲打台阶面。
我父亲照做不误,食指指甲与石阶的碰撞,在这安静的夜晚里发出轻微声响。
同时,食指受伤的部位在敲打的过程中,鲜血不断地沿着台阶向下流去,首到流进水面。
做完这些后,我师傅并没有像电影里一样,拿起桃木剑挥舞,或者口中喃喃念着咒语。
他首接穿上鞋子,趴到我父亲耳边低声细语:“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
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更不能乱动!
待到听见哭声时,立马起身把镇兽石压回原位,并且整个人坐在石头上,等到明天太阳出来之后才能移开身体,记住没?”
我父亲口中含着两节田鸡腿,紧闭双眼,拼命地点头表示明白。
我师傅见状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事情只能交给天意了。
很快三个小时就过去了,但这三个小时对于我父亲来说却好比三年之久。
他全身都紧绷着,不断流着冷汗。
更要命的是,他含着田鸡腿太久,嘴巴己经快麻了。
而且晚上的河边蚊虫特别多,全身上下都停满了蚊子不断地在叮咬,他动又不敢动,只能强忍着瘙痒。
一方面要承受心理带来的恐惧,另一方面又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事后听我父亲讲述,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手指连续叩击了三个小时,现在基本都己经动弹不得了,手指上的伤口也早就停止流血。
而就在这时,我父亲听见身旁的河面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是水花涌动撞击台阶的声音。
但那动静之大犹如两只猛兽正在水里慢慢靠近台阶。
我父亲神经瞬间绷到极点,但他依旧不敢睁眼或者动弹。
不一会,台阶下传来两声出水声,紧接着是脚步上台阶的声音。
脚步声很缓慢,似乎是在慢慢靠近。
就当我父亲疑惑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父亲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犹如鬼压床的感觉。
同时耳边还传来“砰”的闷响,我父亲竭尽全力眼睛才微微睁开一条缝,借着惨白的月光,他迷迷糊糊看见头顶和脚后分别跪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似人非人,在做着磕头的动作,每磕一次头都会发出一声闷响。
若不是当时身体动弹不得,我父亲早就被吓跑了,哪还顾得上我师傅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