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半岛酒店艺术展**维多利亚港的夜色像被打翻的蓝黑色墨水，游轮拖着珍珠项链般的灯串缓缓划过水面。
半岛酒店水晶宴会厅内，香槟塔折射出的碎光落在阮昭棠的翡翠玉镯上，映出一道幽绿的弧光。
"阮小姐，您的破碎与重生系列令人震撼。
"法国收藏家伯纳德举着酒杯靠近，目光扫过她***的肩线，"特别是这对用陨石碎片和玫瑰金打造的耳坠，就像...""就像被恒星抛弃的星核？
"阮昭棠微微侧身，让他的视线落空。
她指尖轻抚耳垂上的作品，金属棱角在灯光下泛着冷芒。
"您知道吗？
这些陨石在坠入大气层时，表面会熔化成玻璃质——"她突然用粤语低声自语，"同我一样，焗炉里翻生嘅陶瓷。
"（和我一样，烤箱里重生的陶瓷）宴会厅另一头，表姐阮美琪正把香槟杯沿的口红印转朝某个方向。
阮昭棠顺着那道暗红色轨迹望去，呼吸骤然一紧——三个穿定制西装的男人刚通过安检，为首那个正抬手调整铂金袖扣，这个动作让他腕间的百达翡丽5175在灯光下闪过一道蓝光。
"北京宁家。
"阮美琪贴过来，香水混着酒气喷在她耳后，"听说他们上个月吞了深圳湾那块地，现在盯上我们的珠宝生产线了。
"阮昭棠突然觉得腕上的玉镯发烫。
这是母亲临终前戴过的，据说能预知危险。
她下意识去摸手包里的哮喘喷雾，却触到一张折叠的化验单——昨天医生的话又浮现在耳边："阮小姐，您肺部的结节需要进一步...""昭棠，"父亲的声音突然插入，"这位是宁氏地产的宁总。
"那只调整袖扣的手此刻伸到她面前，骨节分明如青铜器上的浮雕纹路。
阮昭棠抬头，正撞进一双镜片后深潭般的眼睛。
金丝眼镜的折光让她看不清对方眼神，只注意到他右眉尾有道浅浅的断痕——像是某次商业谈判留下的勋章。
"久仰阮小姐的设计才华。
"他的普通话带着老北京人特有的儿化音，却把"阮"字念得异常准确，不像多数北方人总说成"软"。
阮昭棠没去握那只手，转而从侍应生托盘取了杯威士忌。
"宁总专程来看展？
"琥珀色液体在她指间摇晃，"可惜我们不做商业地产的配套首饰。
"玻璃幕墙外突然亮起霓虹，一道紫色闪电划过他镜片。
宁修瑾收回手，从内袋取出烫金名片时带出一缕雪松香气。
"下周三下午三点，"他声音压低八度，"我在浅水湾别墅等您谈笔交易。
"名片角落用凸印标记着经纬度坐标，阮昭棠瞬间读懂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观星点。
她捏紧名片边缘，翡翠镯子咔哒磕在杯壁上。
**北京·宁家老宅**檀香在青铜兽炉中盘绕成青灰色的蛇，宁修瑾跪在祠堂的蒲团上，后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父亲的紫檀拐杖重重敲在他肩胛骨之间。
"银行给了最后通牒，修瑾。
"拐杖顺着脊柱下滑，"要么拿到港资注入，要么看着你母亲留下的观棠苑项目烂尾。
"供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亮着，显示着阮氏珠宝的财报分析。
宁修瑾盯着数据表最后一行——阮昭棠的个人医疗支出近三个月激增300%。
他伸手推眼镜，借这个动作挡住自己骤然收缩的瞳孔。
"联姻是最优解。
"特助林松在身后轻声说，"阮家需要内地渠道，我们需要...""我知道。
"宁修瑾突然打断。
祠堂角落的立柜玻璃反射出他手机屏幕——锁屏是某珠宝设计杂志内页，阮昭棠侧脸映在展柜玻璃上，像幅被打碎的肖像画。
他解开袖扣，露出腕内侧的烫伤疤痕。
二十年前在香港儿童医院，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曾对着这个伤口吹气："妈妈说痛痛飞走啦！
"后来他在新闻里看到，那天的车祸带走了两个母亲。
**香港·浅水湾别墅**阮昭棠的玛莎拉蒂在盘山公路甩出尖锐的摩擦声。
后视镜里，那辆从半岛酒店就跟来的黑色奔驰终于被甩掉。
她急刹在别墅门前，发现庭院里竟种着南丫岛特有的红杜鹃——母亲最爱的那种。
宁修瑾站在二楼露台，看她高跟鞋陷进鹅卵石缝隙时皱眉的样子，和十五岁那年珠宝大赛首播里如出一辙。
他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老照片，背后写着"1997.7.1 阿棠与阿瑾"。
"阮小姐比约定时间早到二十七分钟。
"他走下螺旋楼梯时，西装裤腿掠过几株含羞草，叶片瞬间闭合。
阮昭棠首接甩出那张化验单。
"宁总连我的体检报告都能拿到，还在乎这点时间差？
"阳光穿过棕榈树隙，在她锁骨投下细碎光斑。
宁修瑾发现她今天没戴任何珠宝，除了那个翡翠镯子——和照片里母亲腕上的一模一样。
"两年契约婚姻。
"他推开书房门，保险柜密码盘闪着绿光，"您得到资金和医疗资源，我得到港圈入场券。
"金属门滑开的瞬间，阮昭棠看到里面整齐码着的药盒，全是德国产的特效药。
她突然笑了，红唇扬起锐利的弧度："宁总调查时没发现吗？
我阮昭棠最恨被人威胁。
"转身时裙摆扫倒案头相框，玻璃碎裂声中有张老照片滑出来——两个小男孩站在太平山顶，其中一个怀里抱着穿草莓裙的小女孩。
宁修瑾弯腰捡照片时，后颈露出道陈年疤痕。
阮昭棠瞳孔骤缩，童年模糊的记忆里，有个小男孩曾用这个位置替她挡下坠落的展台灯架。
"这不是威胁。
"他轻轻擦去照片上的玻璃渣，"是求救。
"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雨滴打在红杜鹃上像滚动的血珠。
阮昭棠摸到镯子内侧的刻痕——那是母亲教她的摩斯密码，此刻正随脉搏跳动般发烫：S.O.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