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来得缠绵悱恻,青石巷的积水映着灰瓦白墙,泛起层层涟漪。
叶剑城收了油纸伞,抖落伞骨上的水珠,踏入”沁春茶楼“时,檐角铜铃被风撞出清响,与二楼传来的琴音悄然相融。
他将腰间陨铁剑往柜台重重一放,朗声道:“掌柜的,来壶雨前龙井!”
话音未落,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之声,紧接着是女子的惊呼声。
叶剑城瞳孔骤缩——这声音,与三日前在漕帮劫案中听到的人质求救声如出一辙。
他足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跃上二楼。
雕花木窗半开,雨丝斜斜飘入,朦胧水雾中,一名灰衣汉子正攥着白衣女子的手腕。
那女子青丝散落,面容苍白,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呼救。
叶剑城认出她腕间的翡翠镯——正是漕帮失踪的三姨太之物。
“放开她!”
叶剑城长剑出鞘,寒光如练。
灰衣汉子冷笑一声,怀中突然甩出十数枚透骨钉。
叶剑城旋身避开,剑锋在空中划出银弧,钉入木柱时竟发出滋滋声响——是淬了毒的暗器!
就在此时,一道月白色身影如惊鸿掠过。
来人素手轻扬,几缕琴音化作无形气劲,将透骨钉震落。
叶剑城抬眸望去,只见女子玉指仍悬在断弦的古琴之上,眉间朱砂痣在苍白面容上愈发鲜艳。
她转头望向灰衣汉子,声音清冷如碎玉:“幽冥阁的人,也敢在江南地界撒野?”
灰衣汉子脸色骤变,骂骂咧咧地夺窗而逃。
叶剑城收起剑,正要道谢,却见那女子己蹲下身为三姨太解开穴道。
三姨太连连磕头:“多谢梦姑娘救命!”
“梦姑娘?”
叶剑城喃喃重复。
女子起身时,广袖扫过打翻的茶盏,指尖在桌面轻点,水渍竟凝成“梦之恋”三字。
她抬头一笑,眼波流转:“这位侠士若想道谢,明日卯时,城西断桥。”
话音未落,她己转身离去,裙裾扫过满地狼藉,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梅花香。
叶剑城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口莫名发烫。
首到掌柜的提醒茶水己凉,他才惊觉自己竟盯着那三个字发了许久的呆。
次日清晨,叶剑城如约来到断桥。
薄雾笼罩河面,远处传来隐隐的晨钟声。
他刚踏上桥板,便见梦之恋立在桥心,手中握着半截断弦。
“这是昨日你斩断的琴弦。”
她将断弦抛入水中,涟漪荡碎倒影,“传闻陨铁剑削铁如泥,却不知能否斩断情丝?”
叶剑城心头一震,正要开口,忽闻破空之声。
三支淬毒箭矢从芦苇丛中疾射而来,梦之恋侧身避开,袖中飞出几枚银针,精准击落箭矢。
她脸色凝重:“幽冥阁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你既己卷入,日后……”“若能护姑娘周全,卷入又何妨?”
叶剑城握紧剑柄,目光灼灼。
梦之恋怔了怔,随即轻笑出声,笑声惊起一滩白鹭。
雨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细密的雨丝将两人笼罩其中。
叶剑城解下外袍披在她肩头,却不知这一披,竟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缠在了一起。
远处传来幽冥阁特有的哨声,梦之恋望着他腰间的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她早知眼前人是名震江湖的“断月剑”,却不知这段相遇,究竟是缘,还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