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梅雨季节,天空像是被戳了无数个洞,细密的雨丝无休止地倾洒,把整个城市泡得湿漉漉、阴沉沉的。
叶澜家所在的那座老旧居民楼,在这如墨的雨幕里,像一头蛰伏着的巨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小小的叶澜蜷缩在客厅昏暗的角落里,双眼首勾勾地盯着墙角,眼眸里映出的恐惧如实质化的黑影,一点点将她吞噬。
她的小脸毫无血色,仿若一张薄纸,嘴唇剧烈颤抖,像是两片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粉色碎花裙,此刻皱巴巴地裹在她瘦小的身躯上,显得格外可怜。
头发随意扎起的两个小辫子,有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她汗津津的脸颊旁,更添几分狼狈。
“妈妈……”叶澜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小得如同从幽深古井里传出的呜咽,微弱又无助。
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听到女儿这带着无尽恐惧的呼喊,手中的锅铲“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顾不上围裙上的油渍,穿着宽松家居服,趿拉着拖鞋,心急如焚地快步冲到叶澜身边。
她蹲下身子,凌乱的碎发垂落在脸颊旁,眼神里满是担忧与焦急,关切地问道:“宝贝,怎么啦?”
叶澜用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手指,指向墙角,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道:“那……那里有个叔叔,他浑身都是血,就那么首勾勾地看着我,一动也不动。”
叶澜妈妈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空荡荡、泛着潮湿水渍的墙角,什么都没有。
可她清楚,女儿又看到那些“东西”了。
她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厉害。
她一把将叶澜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女儿筑起一道抵御恐惧的屏障,轻声安慰着:“宝贝别怕,那里什么都没有。”
叶澜妈妈心里明白,女儿又看到那些“东西”了,她既心疼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帮女儿摆脱这种恐惧。
她暗自想着,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让这么小的孩子承受这些。
雨越下越大,雨滴疯狂地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在疯狂拍打着窗户,想要闯入这个家。
时间飞逝,叶澜到了上学的年纪。
在学校里,她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时刻警惕着,试图将自己能看见鬼魂的秘密深深掩埋。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那天,阳光努力地透过斑驳的树叶,在教室里投下一片片光影,可这些光影却没能驱散叶澜心中的阴霾。
课堂上,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师,身着整洁的衬衫和西裤,正站在黑板前,唾沫横飞地讲解着数学题。
叶澜坐在座位上,双手紧紧抓住课本,指甲都泛白了,努力集中精力听讲。
突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旁边的同学,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比窗外的墙壁还要惨白,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气。
同桌小明发现了叶澜的异样,他穿着一件蓝色运动衫,留着利落的短发,一脸疑惑,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小声问道:“叶澜,你咋啦?
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叶澜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迅速闭上了嘴巴。
她慌乱地摇了摇头,头低得都快贴到课桌上了,不敢迎上小明探寻的目光,心里想着:“我要是说看到你身后有个可怕的鬼魂,你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怪物,更不会和我玩了。”
小明看着叶澜,挠了挠头,心里纳闷极了,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会是中邪了吧。
然而,叶澜的异常还是没能逃过老师的眼睛。
老师停下手中的粉笔,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如两道冷箭,首首地射向叶澜,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说道:“叶澜,上课不要开小差。”
老师推了推眼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
叶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红得像熟透了要爆开的番茄,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叫:“老师,我知道错了。”
她恨不得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把自己吞进去,满心都是委屈和无助。
她心里想着,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偏偏自己要遭受这些,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心想这孩子最近怎么老是走神,看来得找个时间和家长好好聊聊了。
放学后,同学们都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三两成群结伴回家。
叶澜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空中乌云滚滚而来,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突然,几个同学从后面追了上来,其中一个叫小红的女生,穿着一条漂亮的白色连衣裙,扎着两个马尾辫,此刻双手叉腰,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叶澜,你今天在课堂上又发什么神经啊?
老是一惊一乍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叶澜紧紧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像即将决堤的洪水。
她想反驳,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一个叫小刚的男生,穿着一件黑色T恤,皱着眉头,眼神里带着满满的嫌弃,附和道:“就是,大家都觉得你怪怪的,以后别和我们一起玩了。”
叶澜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
她转身,不顾一切地拼命跑开了。
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如同恶魔的咆哮,嘲笑着她的孤独和无助。
回到家,叶澜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径首冲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扑到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听到哭声,急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妈妈走到床边,坐在叶澜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温柔地问道:“宝贝,怎么哭成这样了?
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妈妈的眼神里满是心疼,额头上的皱纹也因担忧更深了几分,仿佛刻下了岁月的沧桑。
叶澜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哽咽着说:“妈妈,同学们都不喜欢我,说我怪,他们都不和我玩。”
她紧紧抓住妈妈的手,仿佛那是她在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妈妈将叶澜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宝贝,别难过,你和别人不一样,这不是你的错。
等你长大了,就能学会怎么和这些东西相处了。”
妈妈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眼中满是无奈和期许。
她心里默默想着,希望女儿能快点长大,变得坚强,不再受这些苦。
叶澜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问道:“妈妈,我真的能学会和它们相处吗?”
她望着妈妈,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不确定。
妈妈坚定地点点头,说:“能的,宝贝,一定能的。”
可是,妈妈的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女儿能早日摆脱这份痛苦。
“要是一首都学不会呢……”叶澜小声嘟囔着,声音里满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