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雷光闪过如墨云层,雨流狂落,神怒般的雷雨浇灌在泥泞大地,涟漪层叠的水洼倒影中,少年站在血泊里,浑身浴血那抹似血的鲜红在黑夜中触目惊心。
他好似醉酒般踉跄淌过满地泥泞,宽大的袖摆在狂风中飘舞,衣服表面的泥沙被雨水冲落。
脑袋里有无数人在对他讲话,记忆过于破碎。
“别吵了……别吵了!”
“都给我住嘴!”
“我马上就要想起来了……马上……就要想起来了……”“我有一个名字……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少年湿漉的黑发垂至眉梢,那双涣散的眼瞳中满是迷茫。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自己被困在一个无法逃脱的迷宫中,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自己的意志作斗争。
他的身体和心灵都在尖叫着要求休息,但他知道,如果不能找回自己,他将永远迷失。
他一边艰难的向前挪动,一边双手抱着脑袋,好像在挣扎的回忆着什么。
他的怒吼在无人街道上回响,并未传播太远,便淹没在无尽雨幕之中。
扑通——昏暗间,他的身子被凸起的石块绊倒,重重摔倒在地!
他呆呆的趴倒在地,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眸中亮起一抹微光。
一个名字如流星一般,划过他的脑海。
“林宴……”在他念出这两个字的瞬间,一段记忆碎片从几乎撑破他脑袋的无尽呢喃中飘出,与这具虚弱的身躯融合在一起。
“这是什么……穿越吗?”
林宴眉头紧锁,他不断消化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大脑就像是被割裂般疼痛。
他叫林宴,26岁是一家网络文学作家,那天在写网文的时候,没注意在出门的时候被大卡冲过来撞到,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林宴也在一点点的消化这具身体的记忆,令他诧异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林宴,不过两者对世界的基本认知却截然不同,破碎的记忆彼此厮杀,林宴觉得脑海快要炸开。
林宴揉了揉眉心,任由雨水划过他的脸颊。
不知为何,他的身体沉重无比,就像是连续西五天熬夜写网文之后的状态一样,浑身都被掏空般的那种累……“先回家吧……”疲惫的身体与割裂的思绪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只能依靠这具身体的本能,向“家”的方向走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的,但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记忆中有这个地方,他每天从学校看妹妹回来都会走这条路,从这里到家,平时也就两三分钟的路程。
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段路程却前所未有的漫长。
雨水带着刺骨的寒冷淌遍林宴的身体,他浑身都控制不住的打颤,强忍着寒冷与疲惫在雨中行走十分钟后,他终于来到了记忆中那扇家门之前。
林宴在兜里摸索了一会,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钥匙,于是,他熟练的从门边的报刊箱底摸出了一把备用钥匙,打开家门。
嘎吱——“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林宴略显疲惫的看了看老两口子。
老两口子双眼通红,听到声音老两口愣了一下,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宴。
林父心中充满了惊疑和恐慌。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儿子的年轻人,却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中的恐惧像一条冰冷的蛇,缓缓爬上他的脊背。
他回想起昨天那可怕的一幕,那个与眼前这个年轻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那血淋淋的场景至今仍在他的梦中挥之不去。
他不敢置信,难道真的是他的儿子回来了?
还是说,他们所面对的,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林母的心中则是混合着悲伤和希望。
她的眼睛红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当她看到林宴时,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情感。
她的儿子,她的宝贝,难道真的回来了吗?
她的内心在挣扎,一方面她害怕这是一个残酷的玩笑,另一方面她又渴望这是真的,是上天赐予她的奇迹。
“你是人是鬼。”
林父问到林宴。
林宴回答道:“我是你儿子啊,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阿宴是你回来了吗,你是这么回来的。”
女人带着哭腔的问到。
“妈我走着回来的,不过回来的时候摔了几跤,没什么大碍。”
林宴回答林母的话。
“妈我好渴,妈……家里有水吗?
我好渴。”
回家之后,林宴精神彻底放松,意识己经在昏迷的边缘,他自己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己经跌跌撞撞的走进厨房,抱起饮水机上的水桶痛饮起来。
林父有些惊悚的林母说:“他真的是阿宴吗?”
“他要是啊宴,昨天我们杀的人是谁。”
林父有些后怕。
林母听完,顿时红了眼眶:“一定是老天爷不忍心,让我们失去一个儿子。”
“他把阿宴送回来了。”
林母抽了两下纸巾擦了擦鼻子。
林父有些不担心让林母去看看林宴,只见林宴就像一个小河马一样,吨吨吨的喝水,抱着塑料桶。
厨房中,那身影好似野兽,贪婪的吞咽水源。
嘴角渗出的水流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聚成水洼,倒映着客厅两张惊恐苍白的面容。
林宴抱着水桶疯狂吞咽,浑然听不到女人的话语,随后他似乎是觉得这么喝太慢,首接将拳头粗细的水桶头塞入嘴里,一口将其咬碎!
合成塑料被用力咀嚼,狂涌的水流灌入他的嘴中,畅快淋漓!
“妈,我把地弄脏了,不急的话就等我明天起来收拾吧……现在我太困了。”
看着眼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客厅的男女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玻璃盏中的煤油灯火不断摇晃着,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戏谑的在玩弄灯芯。
他们脸色煞白,却只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终于,水桶被喝干了。
林宴一边抹着嘴巴,一边将水桶放下,随后转过身,一步一个黑脚印趟过地板,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爸,妈……你们也早点睡吧,晚安。”
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反手关上房门,随后就是一声重物落在床上的闷响。
客厅陷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尊好似雕塑的身影,才僵硬的转过头……对视着彼此。
摇晃的灯芯恢复稳定,诡谲的煤油灯火勉强照亮昏暗客厅,他们颤抖着坐在椅子上,脸上看不见丝毫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