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抱着昏迷的霜灵穿过云海时,北斗七星突然黯淡无光。
他战靴踏碎的流云凝结成冰晶,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这是天罚将至的征兆。
"破军星君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 云层中浮出二十八星宿阵,奎木狼的玄铁弓拉满如月,箭簇首指霜灵心口,"交出百花余孽,随我等回诛仙台领罚!
"凌渊将霜灵护在披风下,星河戟在掌心嗡鸣。
少女发间的铃兰不断渗出金雾,那些沾染她鲜血的云絮竟生出细小花苞。
他突然想起五百年前那个血月夜,云蘅神女陨落时,瑶池万顷莲花也是这般无风自开。
"她的命轮不在三界五行中。
" 危月燕突然惊叫。
众星宿手中照妖镜同时炸裂,镜片倒映出的霜灵竟是团燃烧的鎏金色火焰,焰心处隐约可见十二瓣花影。
凌渊趁机捏碎瞬移符。
空间扭曲的刹那,他听见奎木狼的传音入密:"星君可知怀中的是什么东西?
当年天帝用十万天兵血祭才......"余音被罡风绞碎。
霜灵在颠簸中苏醒,发现正置身漫天星河里。
凌渊的战甲硌得她脸颊生疼,可那些随陨石掠过的星子,总在靠近她时绽放成铃兰模样。
"将军要带我去哪?
" 她试图挣扎,右肩伤口突然涌出金雾。
凌渊的侧脸在星光照耀下苍白如纸,眉心重新浮现的星纹竟缠绕着黑气。
"闭嘴。
" 他声音嘶哑得可怕,揽着她的手臂却收紧几分。
前方云层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雕梁画栋的仙府,门楣上"漱玉宫"三字让霜灵浑身发冷——这是天界禁地,据说藏着诛杀百花神女的弑神戟。
凌渊挥戟劈开结界,血腥味扑面而来。
霜灵脚下一软,险些被满地残花绊倒。
这些干枯的鸢尾、焦黑的牡丹,分明都是百花境特有的灵花,此刻却像被抽干精魄般死气沉沉。
"五百年前..." 凌渊突然开口,剑尖挑起朵半腐的铃兰,"本君在此处斩杀过十二花使。
" 花尸坠地的刹那,霜灵腕间银铃突然炸成碎片,剧痛中她看见幻象——无数花灵在星河戟下灰飞烟灭,而挥戟之人正是眸染猩红的凌渊。
殿内传来玉碎之声。
凌渊神色骤变,揽着霜灵闪进偏殿。
青铜药鼎后蜷缩着个绿衣仙娥,手中打翻的琉璃盏正汩汩冒着紫烟。
"星君饶命!
" 仙娥颤抖着捧出玉瓶,"小仙只是奉命来取...取百花髓..."霜灵突然捂住心口。
玉瓶中流淌的金色液体,与她自己伤口溢出的灵髓气息同源。
凌渊挥戟挑飞玉瓶,却在液体洒落的瞬间变了脸色——那些金液落地成霜,竟凝出半句残缺的碑文:云蘅泣血,星君...最后两字被突然闯入的剑光斩断。
九曜星君踏着日晷影闯入,手中浑天仪照出霜灵真容:"果然是你!
当年漏网的余孽!
"凌渊将霜灵推至身后,星河戟在地上划出火星:"滚出去。
""星君怕是忘了。
" 九曜星君抬手召出缚仙索,"五百年前你在此殿亲手剜出云蘅的灵髓,今日又要重蹈覆辙么?
"霜灵如遭雷击。
记忆突然翻涌,她看见凌渊战甲染血的模样与幻象重叠,他手中戟尖挑着的正是..."不是的!
" 凌渊突然嘶吼,瞳孔泛起妖异的紫。
魔纹如藤蔓爬上脖颈,他竟调转戟尖刺向自己心口。
霜灵本能地扑过去,额间花钿突然迸发强光,将两人笼罩其中。
金光散去时,九曜星君惊见满地霜花。
本该被缚仙索禁锢的两人消失无踪,唯有一朵并蒂铃兰在药鼎旁摇曳,花瓣上流转着星芒与魔气交织的纹路。
*千里之外的百花境南坡,阿杏正将染血的鸢尾埋入花冢。
泥土突然剧烈翻涌,十二道花魂破土而出,朝着北方天际齐齐跪拜。
牡丹仙子手中的玉如意应声而裂,她望着逐渐染上金边的月轮喃喃自语:"灵脉重燃...云蘅,你终究还是赌赢了..."而在漱玉宫地底,那滩被遗忘的金色灵髓正悄然蠕动。
它们顺着砖缝渗入黑暗深处,缓缓注入冰棺中女子的眉心。
棺椁上尘封五百年的符咒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惊心动魄的刻字——"云蘅之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