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中的寂静包厢里的空调开得很低,冷气顺着陈的衬衫领口往里钻。
他松了松领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上的水雾。
林夏的生日派对选在城东新开的KTV,霓虹灯牌上“银河世纪”四个字在雨夜里泛着潮湿的蓝光。
走廊尽头的包厢门虚掩着,里头传来跑调的《恋爱ing》和啤酒瓶相撞的脆响。
陈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
若不是林夏是他大学室友,又反复强调“不来就绝交”,他此刻本该在公寓里改那份漏洞百出的项目书。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九点四十七分,再待半小时就找借口溜走。
推开门的瞬间,声浪混着烟酒气扑面而来。
彩球灯在天花板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几个喝高了的男生正踩着沙发吼《死了都要爱》,林夏被围在中间,脸上糊着奶油,手里还攥着半瓶威士忌。
陈贴着墙根挪到角落,试图把自己塞进阴影里。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仪。
她独自坐在最内侧的皮质沙发上,膝盖上摊着一本旧书。
米色棉布长裙的裙摆垂到脚踝,露出一截纤细的银链子,随着她翻书的动作轻轻晃动。
包厢顶灯恰好在她头顶漏下一束光,像舞台追光般笼住她松散的发髻,碎发间隐约可见白皙的后颈。
周遭的喧嚣仿佛被那圈光晕隔绝在外,她像博物馆玻璃柜里的一尊瓷器,安静得近乎突兀。
陈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书脊上。
《追风筝的人》。
书页间露出一角枫叶形状的书签,边缘蜷曲发黄,叶脉纹路里凝着经年累月的折痕。
他想起大学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总有个女生会在秋日午后夹一片枫叶当书签。
阳光穿透叶片的瞬间,会在《百年孤独》的扉页拓下血管般的影子。
“你也喜欢卡勒德·胡赛尼?”
话脱口而出时,陈自己都愣了一下。
仪抬起头。
彩球灯的红光恰巧扫过她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明暗交替间闪烁,像深夜便利店冰柜里浮动的柠檬茶。
她合上书,枫叶书签滑落到裙褶间:“尤其是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
陈感觉喉结不受控地滚动。
这句话他曾在机场书店的海报上看过,烫金字体印在蔚蓝天空背景上,俗气得像廉价的励志贴纸。
可此刻从她唇间吐出来,却像一枚生锈的图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