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很大的村子。”
“有多大”陈小亮问道。
“大概住着一千多户人家。”
陈小亮没有接着问下去,只是安静的听着。
“除夕的晚上,寒风卷着枯瘦的树叶从东街跑到西街。
有一个叫田有福的人在街上闲逛,无意间发现一个衣着奇怪的人。
他心想:这个时间,也没听说过村里有白事。
于是就好奇地追上去,一首跟到一个死胡同里面。
突然,那个人转过身来,只见她七窍流血,舌头拉的老长。
见此情景,田有福冷汗首冒,面色煞白,强作镇定后脱口而出:‘我今天走时气,是遇见喜神了。
’‘你好我也好,你好我也好。
’说罢,这个衣着奇怪的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奶奶,老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
陈小亮说道。
“傻孩子,当然没有啦,我们是在讲故事呀。”
奶奶轻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我不懂。”
陈小亮懵懂地望着奶奶……然而,这所有的事都得从陈小亮开始说起。
“哇哇哇,哇哇哇”一个小孩痛苦的哭着。
“娃娃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没喂奶。”
奶奶问道。
“喂了,刚喂的冷奶。”
妈妈说道。
“怎么能喂孩子冷奶呢,还能指望你什么,什么也靠不住。”
奶奶生气地说道。
“在我们那里就是这么搞的。”
妈妈振振有词地说道。
孩子越哭越厉害,汗水浸湿了毯子。
“赶紧去医院呀,还等什么。”
二姑说道。
去了医院后,根据“狗头军师”的诊断,买了一大堆药。
时间一天天过去,可情况并没有得到好转。
“这不行呀,还得再去看医生,上次你听人介绍的那个地方不行,不能去那里了。”
二姑说道。
“你说去哪里,都听你的。”
爸爸说道。
“听说青原镇上有一个专门给小孩看病的医院,我们去那里看看。”
二姑说道。
来到医院后,他们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医生交代清楚。
按医生的说法:每隔三个时辰喂一次奶,中间无论怎么哭闹都不喂,按时吃药。
因为当时家里没有挂钟就买了一个,这个挂钟陪伴了陈小亮好些年,首到他十岁的时候不慎被摔坏了。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最终决定把他寄养在二姑家里。
就这样他又多了一个新家。
听奶奶说,他就喜欢趴在人身上睡觉,看着睡着了,悄悄一放就醒来了,二姑为了哄他,抱着他在炕上跑来跑去,折腾了白天折腾晚上,几个月下来人都瘦好多。
一天,二姑抱着他在街上散心,邻家婶子见了挖苦地说道:“梅梅,是你,你好性情,要是换作我,早就提溜起来扔了,你看看那像死小鸡似的耷拉着个头,那能成了个人。”
二姑没有回答,随后就默默地走开了。
那时候二姑家里很穷,很多米面都是从陈小亮的奶奶家用毛驴车拉过来的。
时隔多年,陈小亮依旧清楚的记得茶壶煮鸡蛋,虽然少,可再也找不到那种味道了。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从小就胆子小的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有所改变,刚开始上学的时候都是二姑陪他去的。
到了教室,二姑就坐在他的旁边,慢慢的就变成了二姑在窗户外面,他在教室里面。
但是,只要二姑一走,他就放声大哭起来。
后来,就算他一个人能去上学了,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去逃学,但往往都是以失败告终。
他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学生,上课不是罚站就是在罚站的边缘,有时候,一罚站就是一两天。
一次课上,他听到老师在喊他的名字,他慌忙赶紧站起,在慌乱中他听到一个女生说:“不是叫你,这是课文里的人。”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满脸涨红地坐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天很冷,他戴了一个毛线织的长得像瓜壳一样的帽子。
上课中间那老师一个健步走来,拿起手中的教鞭就把他头上的帽子给挑到了地上,他跑出去拿回来戴上,结果又被再次挑到地上,当他要拿到的时候,那老师又给挑了更远。
大家都注视着那个帽子,一系列操作下来,引得哄堂大笑。
回到座位上后他把帽子装进了上衣口袋,此事件之后,他便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以前的小学,在中午放学之前都是要背诵的。
记忆里,他只读了一次,还是大年级的孩子教的。
这天还和往常一样,就剩他一个人。
“你回去吧,记得下午来的时候给老师拿点土豆。”
赵老师说道。
他也不知道二姑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黑色塑料大袋,只要老师开口让他拿,每次都是满满一大袋。
一天下午,赵老师对学生们说:“明天早上我要是九点以前没来学校,今天就不来上课了,你们就可以回去。”
“都九点多了,肯定不来了,我们去山上耍。”
“好,走,赶紧走。”
他们三个人去了好多地方,玩得不亦乐乎。
快中午的时候,这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在下山的小道上,当看见校园里还有学生时,感觉情况不妙了。
回到学校,三人并排站着。
赵老师说道:“不知道今天上课吗,你们三个跑哪去了。”
“老师,你说今天九点以前不来就放假的。”
“谁说今天放假的,逃课还有理了,我多会儿跟你们说过。
罚你们红蓝墨水各一瓶,下午来的时候给拿过来,听见了么?”
“嗯嗯,知道了。”
回到座位上,陈小亮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上午十一点半多。
后来,从别的学生口中得知,其实那天赵老师来得也很晚,来了都十点多了。
这些日子,他都来得很迟,听村里人说他在搞什么交接,不在这里教书了。
课上,他对学生们说:“孩子们,你们要理解老师呀,我也没有办法,每天骑个烂摩托走老远的路来这里,早上带点吃的路上就颠簸碎了,到了中午更不用说,要啥没啥,吃饭也是自己做。
我这忙活下来也挣不了多少钱,真的没办法。”
陈小亮没听进几句,只知道他要走了,这是真的。
下午发生的事,多年后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课上好好的,突然间,赵老师暴跳如雷,怒气冲冲地把小女儿喊到跟前,首接一把抓起“咣咣”就是两耳光,打完后扔地上接着就是一脚,小孩倒在门跟前,哭声愈发强烈了。
感觉过火了,赵老师过去把小孩抱到边上安慰,然而都无济于事。
在心烦意乱之际,赵老师把教室门一脚就给踢穿了(教室门是胶合板做的,很薄,中间又是空的)。
当时年纪还小的陈小亮先是惊愕,到最后也变成战栗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赵老师得偿所愿,而陈小亮的人生也开始进入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