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强摘下护目镜时,最后一簇焊花正巧坠在车间的玻璃天窗上。
七月的阳光穿过生锈的钢结构,把那些飞溅的铁水照得像垂死的萤火虫。
他望着远处物流园的蓝色玻璃幕墙,载满包裹的无人机像迁徙的候鸟,在银色塔楼间起起落落。
手中的焊枪还带着余温,但他知道,这把陪伴了他二十年的老伙计,很快就要被一台冰冷的机械臂取代了。
"老赵,三号车间要装机械臂了。
"车间主任的鳄鱼皮鞋踩在陈年油渍上,递来的通知单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赵永强在裤腰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指纹在纸张边缘晕开一团灰雾。
智能物流园的蓝色玻璃幕墙在三百米外闪光。
赵永强每天骑电动车经过时,都能看见载满包裹的无人机像迁徙的候鸟,在银色塔楼间起起落落。
此刻他攥着培训手册坐在会议室后排,投影仪蓝光里漂浮的代码让他想起钢厂天窗上凝结的钢水珠。
"这叫人机协同系统。
"戴金丝眼镜的工程师敲了敲黑板,"各位的工作就是确保机械臂正常运转。
"前排的老周突然站起来,安全帽上的反光条在墙上划出一道流星:"不就是让我们给铁疙瘩当保姆?
"赵永强摸出震动的手机,妇产医院的短信在屏幕裂痕里断成两截:"陈红梅家属......欠费......终止......"会议室暖气出风口嗡嗡作响,他后背的汗渐渐凉成冰碴子。
赵永强站在医院缴费窗口前,攥着刚取出的最后一点存款。
玻璃倒影里,他的工作服已经洗得发白,袖口处还留着焊枪烫出的焦痕。
护士递来的账单像一片枯叶,轻飘飘地落在他掌心。
"预产期就在下个月,得尽快把欠费补上。
"护士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还有,你爱人需要卧床休息,不能再做家政了。
"走出医院时,暮色已经笼罩了整条街道。
赵永强望着远处物流园的霓虹灯牌,想起陈红梅每天要坐两小时公交去给那些科技新贵打扫公寓。
她总说等孩子出生就辞工,可眼下连住院费都凑不齐。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房东发来的涨租通知。
赵永强站在街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根即将断裂的钢筋。
第二天一早,赵永强刚换上工作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