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祭狂澜浊漳河在第七次月圆时开始排泄黑血。
十二根青铜桩钉在河滩上,拴着的女娃们脚踝露出白骨,像被啃剩的鱼刺。
最小的那个还在吮拇指,腕上银铃震碎芦苇丛里的猫头鹰眼珠时,老巫祝正把最后一片龟甲扔进火堆。
火舌卷走龟甲上的人面纹,爆出十七道裂痕。
老巫祝用独眼盯着裂纹,眼眶里掉出条透明蜉蝣——这是去年封冻在冰层里的祭品,此刻在他眼球里孵化了。
河对岸传来青铜器碰撞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磨牙。
伯禹族长的面具渗出铜绿,像块长毛的腐肉。
他腰间九颗头骨撞出空洞回响,最底下那颗童男的牙齿正被蛆虫顶落。
三丫突然咯咯笑起来,脚趾缝里钻进的白蛆让她想起端午洗艾草澡的痒。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笑。
苍梧蹲在苇丛里磨刀,骨刃上旋龟的血凝成黑痂。
三天前他剖开龟腹,发现壳里嵌着婴儿骷髅,肋骨间卡着片青铜卦签,上面刻着"坎上兑下"。
这卦象和去年淹死的堂姐手里攥着的竹简一模一样,当时她肚子胀得像怀胎十月,剖开后游出七条银鱼。
河水沸腾时,女娃们的麻衣化作灰蛾。
苍梧数到第七只蛾子撞死在青铜桩上,伯禹族长正用铜钺割开左臂。
血珠子滚进河里变成红珊瑚,去年他右腿血凝成的玛瑙,现在还嵌在四喜坟头的柳树根里。
十二条苍白手臂破水而出,指缝间黏液拉出蛛网。
二妞突然撕裂嘴角,鱼齿咬住自己一绺头发——三天前她在河滩捡到的人眼蚌珠,此刻正在她喉管里跳动。
苍梧后槽牙开始发痒,共工在他牙缝里嘀咕:"颛顼的铜车要吃人了。
"夔牛鼓声碾碎苇杆时,三十架青铜战车正吐出铁轮。
车辕悬挂的颅骨灯笼淌下脑浆,在龟裂的河床上浇出鬼画符。
旗杆顶端的飞廉头颅不断呕出赤砂,苍梧认出这是毒死三十亩秧苗的朱砂——里正用它兑水逼死了七个抗税的农户。
饕餮面具甩出铁链,钩子扎进伯禹族长锁骨的声响,让苍梧想起母亲拧断鸡脖子的动静。
他的右手突然***左胸,滚烫的血喷在铜斧上,斧刃竟像晒化的蜡油般瘫软。
这场景让他记起县衙门口曝尸的铸铜匠,那人的内脏被乌鸦啄空后,骨架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