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黄昏时分变得粘稠。
苏明真数着监护仪跳动的绿点，那些不规则的波形像母亲年轻时绣坏的湘绣，针脚凌乱地扎进她视网膜。十七楼ICU病房的窗户向西倾斜，将残阳切割成六道栅栏，其中一道正横亘在母亲干瘪的喉结上——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褐斑，三十年前被父亲称为“琥珀痣”。
“密码在...”
垂死之人突然睁眼的声音，像生锈的剪刀撕开绸缎。
林修远白大褂第三颗纽扣应声崩落，金属滚过地砖的脆响惊醒了苏明玥腕间的百达翡丽。三双眼睛同时聚焦在母亲青灰色的嘴唇，却只看见溃散的瞳孔里浮出诡异笑意。她枯枝般的手指在被单上抓挠，暗红血珠从指甲缝渗出，在纯白布料上勾出半个未完成的等边三角形。
“阁楼...”
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刺破凝固的空气。苏明真看见母亲最后的吐息在空中凝结成霜，那些冰晶粒子排列成她再熟悉不过的脑神经突触图案。当值护士冲进来时，她正俯身拾起母亲滑落的翡翠镯子，内侧刻着的SW37.2在夕照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死亡时间17点23分。”
护士的声音像从深水里传来。苏明玥的高跟鞋碾过地板某处看不见的裂隙，鞋跟沾着半片白色药屑。她昨夜亲眼看着护工喂下的降糖药，此刻却在母亲枕边闻到了苦杏仁的余味。
林修远僵立在翻倒的骨灰盒前。香灰悬浮在空中，勾勒出父亲1988年抽过的骆驼牌香烟轮廓。他后颈的旧伤开始发烫，那是七岁生日当天被水晶烟灰缸砸出的月牙形疤痕。恍惚间，他看见母亲眼角渗出的血泪沿着皱纹沟壑流淌，在雪白床单上写出三个血色数字：723。
暴雨突至。
钢化玻璃在雨点击打下震颤，苏明真扶住窗框时触到某种粘腻的触感。二十层楼下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