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是一个多变动荡的年代,欧洲社会在这一个时代产生了激烈的变化。
而其中最为显著的,莫过于法兰西,君主制,共和制在这个国度来回变化,一会儿波旁王朝这个“老人”回来了,一会儿波拿巴这个“年轻小伙子”又回来了,一会儿共和这个“小姑娘”也回来了。
这种复杂多变的局势所造成的重要一点就是政局不稳,不仅仅是对于平民百姓,也对于许许多多的贵族,站队成了一门艺术。
有的公爵伯爵在共和,波旁,波拿巴里面游刃有余,犹如变色龙一般,保存了自己的家族传承,甚至保有大量的权力。
有的公爵伯爵在18世纪末的革命清洗中就己经掉队。
有时候啊,运气真的是能够决定命运。
有的贵族流亡他国,却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新共和国成立之后总统的热门候选人,有的贵族流亡他国却再也不能回来甚至早己上了断头台。
巴黎,这座法兰西的心脏之城,局势复杂多变。
城中大王旗的频繁变化,而每一次的变化,都如同一波波涟漪,扩散至乡下的每一个角落,深刻地影响着乡村的生活。
在布列塔尼乡下,科努埃伯爵一家便是这历史浪潮中的一叶扁舟。
1789大革命的风暴袭来时,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仓皇逃至英国。
波旁王朝复辟的曙光初现时,他们又满怀希望地返回科努埃,在这片土地上努力恢复家族昔日的荣光,数十载光阴悄然流逝,家族的发展逐渐有了起色。
然而,如今共和的浪潮再度汹涌而起,整个家族的命运又一次被无情地抛入了未知的深渊。
“现在,立刻离开法国!”
这是爷爷老科努埃伯爵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经历过 1789 年大革命的老爷子对于巴黎共和的再次兴起,满心都是忧虑与不安。
家族中的年轻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病榻上气息奄奄的老伯爵,又望向窗外那片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的庄园土地。
这是数十年老伯爵所重新建立的产物。
家族之前的遗产只不过是那一座早己破败的古堡,财物早己在英国和大革命中消耗殆尽。
再一次流亡的话,这一些东西又将全部放弃...年轻的科努埃伯爵皮埃尔紧咬着嘴唇,他的目光中既有对爷爷的敬重与不舍,也有对未知命运的迷茫。
“可是爷爷,我们能去哪里?
我们己经放弃过一次家乡,难道就这么再一次轻易放弃家乡?”
皮埃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老伯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指向远方:“去美洲,去英国,去哪里都好。
外面有新的希望,不要眷恋这片己经被政治风暴席卷的土地。”
老伯爵永远的咽气了,将这个难以抉择的烂摊子交给了年轻的新伯爵皮埃尔。
这位年轻的18岁年轻人继承了科努埃的一切。
皮埃尔在悲痛与迷茫中为爷爷举办了葬礼。
葬礼过后,整个家族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期待他能做出抉择。
皮埃尔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他思考着爷爷的遗言和家族的未来。
“谈论任何形式的流亡都还为时尚早,布列坦尼地区是法国保守思想最浓厚的地区(尽管城市相对偏向于雅各宾,但主体仍然偏向保守)。
大革命时期,科努埃东南部的旺代就发生过大规模的反抗。
当初撤离科努埃前往英国也不是 1789,而是 1793。
形势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更何况,巴黎的情况并不像当初大革命时期一样。”
皮埃尔喃喃自语,试图在这混乱的局势中寻找一丝慰藉。
即使身处乡下,皮埃尔也从未放松对巴黎局势的关注。
他通过各种渠道,从雷恩(布列坦尼地区最大城市)那边获取巴黎的新消息,以便根据最新消息再做打算准备。
巴黎自 1848 年 2 月革命以后陷入了新一轮的政治斗争。
奥尔良王朝的推翻,君主制的结束并未阻止这一趋势,反而局势愈发复杂。
贵族的身份己经被废除,一些改革措施己经开始实施。
但激进的共和党人们并未继续在乡下有较大的动作,多个政治势力的存在使他们很快投入了议会的新选举斗争当中,如同饥饿的狼群为争夺猎物而相互争斗,而无心进行新的改革。
爷爷对于共和的恐惧源于 1789,在共和面前他和当初年轻时一般慌乱失了阵脚。
皮埃尔走出老城堡,来到庄园田园。
庄园依旧是那般宁静祥和,仿佛时间在这里放慢了脚步。
雇佣的农民依旧在辛苦的劳作中,他们弯着腰,在田间播撒着种子,汗水湿透了衣衫。
尽管伯爵贵族身份己经被废除,但在布列塔尼这种偏远乡下,保守思想依旧根深蒂固,如同扎根于土地深处的古树。
加之老伯爵平时待人不错,无论当地平民还是农民,都还是愿意称一声伯爵阁下。
那一声声“伯爵阁下”,在皮埃尔听来,既有着往昔荣耀的回响,又有着对当下处境的无奈与感慨。
皮埃尔望着田野里劳作的农民,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些朴实的乡民心中,家族的威望仍在。
而另外老科努埃伯爵与其说像贵族,不如说更像那些新兴的小资本家。
尽管法国法律规定贵族一律不得经商,但经过大革命,波旁、奥尔良王朝的反复,且在布列塔尼,科努埃这种偏远乡下,政策法律的实施全靠自觉,剩下的就是看你愿不愿意放弃自身做为贵族本身的尊严。
老伯爵显然选择了前者,他巧妙地利用科努埃这个地方距离英国较近的地理优势,和英国展开贸易往来,成就了家族的复兴。
布列塔尼地区的亚麻等经济作物,如同连接两岸的金色纽带,正是对岸所需要的。
伯爵通过第三方人士代理和对岸的生意,创造了新的复兴。
是又一次1789还是又一次波拿巴的百日王朝仍未可知,眼下不应离开!
现在,必须时刻关注巴黎的消息,同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皮埃尔决定等待,等待巴黎的消息,等待他一位老友的到来。
几天后,皮埃尔的老友,曾在巴黎求学的路易来到了科努埃庄园,并为他带来了最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