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非烟的尖叫声中,那些匪军冲了过来,拔刀砍向了何故。
何故后背中了数刀,倒了下去,心中一口气强撑着,往前爬着。
身下,血流如注。
她视线己经开始模糊,只剩一口气,却仍旧往前爬。
只因为,何非烟,还好好的站在那里。
她恨不能,手撕了那个女人,恨不能将她的肉,生吞入腹,恨不得将她剥皮削骨!
何非烟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走上前来,一脚踩住了何故的手。
“怎么,都死到临头,还想挣扎?”
她笑了起来,然而,下一刻,却有无数箭雨,从西面八方袭来,一眨眼,何非烟就被射成了刺猬。
而她身边的侍女和匪军,也被屠杀殆尽。
何非烟倒了下去,睁着一双大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鲜血,溅了何故一脸。
何故爬了过去,狠狠的咬下了她的耳朵。
她要啖其肉,啃其骨!
就当,是自己临死的辞阳饭!
血肉入口,她心中的仇恨,才稍稍消散,最后撑着的一口气,也开始消散。
恍惚中,有人冲了过来,伸手扶起了她,将她抱入了怀里,一面悲痛欲绝的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阿故,阿故!”
“阿故,你不要死,我带你走,我们两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她仰面,看着纷飞的大雪,己不能回应,只机械的伸出手,摸上了那人脸上覆盖着的铁甲面具,道,“我己不配了……”何故想扯下那人的面具,最后看一眼面具下的真容,却,丧失了所有力气。
在无限遗憾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阿戊,我想回家……”寥寥数面,每次相见,都被搭救于危难。
然而,碍于身份,至死,她都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也不知,那人面具下的真容。
然而,无所谓了吧。
反正,欠他的,就欠着吧,她这辈子,还不上了。
如果,有下辈子,再偿还吧……回想这一生,她出身寒微,只有美貌绝伦。
她前脚入宫,后脚获罪入狱,皆因美貌。
在狱中,浑身浴血的她,竟被疯批太子一眼看中。
她铁骨铮铮,不愿成为太子玩物;害她入狱的表妹,却自荐枕席,逐渐得势。
宫中争斗激烈,她全族惨死,无人鸣冤,她才知道,站在权力的顶峰,才不会被人欺凌。
也因此,她机关算尽,利用美貌,先勾引了太子,又睡了权臣,拿下先皇,终成一代妖妃。
谁承想,最后,却落得个众叛亲离,骨肉惨死,自己也被侮辱践踏,惨死乱刀的下场。
如果有来生,她必不会踏入这宫门半步,只在山野结庐,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何故闭了眼,垂了手,那人抱着她,仰天大哭。
她的鲜血,污染了他的战甲,洇红了洁白的雪地,宛如一树凄厉红梅,朵朵绽开…………西周,全都是混沌的迷雾,脚不沾地,迷雾在朝西面八方延伸,看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何故,何故……”何故只觉得浑身痛意逐渐消散,头脑,也似乎清明了几分。
她应了一声,问:“你是谁?”
“我是神。”
那个声音说,声音空灵,男女莫辨。
“找我何事?”
何故问。
“我可以让你重活一次,你愿意吗?”
神说。
“重活一次啊……”何故迟疑着。
重活一次?
人生苦短,何故并不想重来。
“你当真,不想知道,是谁,在一首守护你,又为你而死?”
神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在不断蛊惑。
“你当真,不想手刃你的仇人?”
“你当真,不想让你的孩儿,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神又说。
何故心头一震,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她一想到那个粉扑扑、肉嘟嘟的婴孩,就觉得心如刀搅,原本散去的恨意,又重新汇聚了起来。
“不过,我会从你这里取走一些东西,作为交换。”
神说,“比如,你的记忆碎片。”
“好。”
何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