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隐隐于市,这隐藏在商贾圈子的宅子就是不一样,有钱的从不外露,外面院墙的质朴绝对让你想不到这里面住的人有可能是富可敌国或者是朝廷高官。
只有这丈二的院墙,才能体会,只有亲自去撞一下,才知道,这墙到底有多结实,有多高,里面有多少青砖,外面的泥巴都是后涂上去的伪装,让人以为这是一个泥巴墙,你试试把泥巴墙做到丈二那么高,不倒才怪。
两匹马,一前一后来到小院子门前。
翻身下马,一人身着官服,急匆匆的拍打大门,后面一人笔首的跟在身后。
“谁啊,谁啊,敲这么急,报丧啊!”
院内的人有点不高兴。
吱扭一声,院门打开了,两人西目以对,明显院内人识得敲门之人。
“打扰了,我有急事要面见宰辅大人,劳烦通报一声,京畿府尹唐全求见。”
唐全虽然着急,但是也不能失了体面,毕竟这宰辅身边的人,不好得罪。
“唐大人,快,先进来,我这就去通报老爷。”
那人识得唐全,加之这两天贡品被劫一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多谢”唐全与身后的穆旦一前一后进入院子,有下人引至偏厅,不一会丫鬟茶水奉上。
王不充,当年皇帝小中州起兵,他作为建州的贵族,与其家族举兵拥护,使得皇帝很快就得到了北方三州的控制权。
建国后,功不可没,加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官拜当朝宰相,作为文官之首,皇帝代笔。
大周朝的宰相,这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时一些不涉及原则的国家大事,皇帝授权他可以全权做主,首接批复,换个角度说,变相的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
此时的王不充,正端坐在书房,他在等,等一个消息,但是不知道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是谁先来。
“老爷,唐全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刚才开门那人来跟王不充禀告。
“噢,他先来了,现在人在何处?”
似乎这不是王不充想要的消息。
“己经在偏厅等候。”
下人回道。
“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穆旦。”
“那个铁臂穆旦?”
穆旦的名字似乎在京城很出名,不需要说官职,一个名字代表了一切。
“是”“下去吧,我这就去。”
王不充看看窗外,捋了捋胡须。
唐全坐在椅子上,穆旦没有坐,站在唐全身后,桌上的茶还微微冒着热气,两人没有动,现在还不是喝茶的时候。
“唐大人,怎么这么着急来访啊。”
王不充从内堂边说边走出来。
“唐全拜见宰辅大人”“穆旦拜见宰辅大人”二人同时给王不充施礼。
“坐,坐”王不充不紧不慢的坐到了椅子上。
“宰辅,有一事,需宰辅定夺,下官怕是……”看王不充坐定,唐全也没绕圈子,毕竟这种事情弄不好要掉脑袋的,还是首说吧。
“唐大人,何事如此惊慌,失了你京畿府尹的体面。”
王不充听出唐全有些着急,毕竟着急不应该是他该表现出来的,做大事者,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没有了这份冷静,也不堪重任。
“宰辅恕罪,此事确实紧急。”
“什么事?”
“穆旦”唐全换出身后的穆旦。
“是,大人。”
穆旦跟唐全行礼。
然后走到前面又跟王不充行礼。
“大人,小的在追查贡品被劫一案,发现有不妥之处,小人为防止事态升级,请大人定夺。”
“说”王补充那些盖碗喝了一口茶。
“小人抓到了一个劫匪,此人看似是漠北之人。”
穆旦说完看了看王不充,作为武官,他更是不懂得拐弯抹角,都是有啥说啥。
“漠北?
人审了吗?”
王不充一听漠北,也是内心在摇头,这确实不是他想的结果。
“人己经死了,没有活口。”
穆旦特意说了句没有活口,让大人们都放心。
“这漠北……”王不充若有所思。
“大人,自我大周开国以来,这漠北蛮族就屡犯边境,皇上把二公主嫁过去和亲,近几年才没有打的纷争,这如果真的是蛮族犯上,这恐怕……”唐全接着穆旦的话说了下去。
“嗯,唐大人怎么看?”
王不充反问唐全。
“这漠北之事,极为棘手,稍有不慎,就是……”唐全比划了一下砍头的手势。
“依我看,此事,应该特事特办,应该指定一位钦差彻查此事,京畿上下全力配合,如若还有余党,城防,禁军均可调动啊,大人。”
唐全说完看了看王不充。
“钦差”王不充重复了一遍,看看唐全,“唐大人可有合适人选?”
王不充接着问道。
大家都知道这钦差就是个替罪羊,好了,升官发财,不好,人头落地。
“大人,此案涉及两个邻国的大案,朝中官员多为地方出身,下官认为,当选一白丁,专门负责此案。”
唐全这倒好,谁也不得罪,朝中官员大多都是当年皇帝打天下时候的地方势力,谁都不还得罪,弄一白丁,死不死活不活,没人管,也没有任何势力介入,一举两得。
“嗯,这倒是能做到公正办案,只是这白丁,可有能力。”
王不充看这唐全,这就是要唐全推荐,无论事后好坏,好,自己得一人,不好,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这两人,都在尽力的把自己摘干净,谁都不想与此事有太多瓜葛。
“大人,昨日在西门白云客栈,京城才子与天下才子做了一场对战,最后是京城才子胡中得到头魁,被誉为当代才子榜首,这才子,下官想来,应该有些手段吧。”
唐全这口气,想来也是想嘲讽一下那些酸秀才,每日里号称自己学满天下,却不曾中举,自己好歹也是前朝进士出身。
“唐大人,说的及是啊。”
王不充捋着胡须,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全。
“你们回去继续彻查,在钦差到来前,一定要***,我即刻进宫向圣上请旨。”
“是,下官告退”“小的告退”就穆旦这职位,在王不充这都不敢称下官,就是个奴才。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院落,翻身上马,悠然的回京畿府,再没有来时的匆忙,唐全知道,无论谁来,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至少没有趟这趟浑水。
“饿了。
穆旦,你对这京畿府甚是了解,此刻可有什么可口的可食。”
唐全看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没有之前的那么紧张。
“大人,前面不远有一处面馆,他家的油泼面,焦香西溢,很是可口,大人要不要去尝尝。”
穆旦虽是武将,但是为捕头这么多年,官场这些事情大概也了解,只是武将心思不在这,他知道大人心情好,自己也是配合。
“如此甚好,尝尝?”
唐全在马上看着穆旦。
“尝尝”穆旦看着唐全道。
“那就尝尝。”
二人的马又跑起来了朝着升起的太阳。
皇宫这皇宫真的不知道谁设计的,国之大者,这皇宫彰显权利,应该是富丽堂皇的,但这皇宫偶尔就会出现些元素,返璞归真,让你觉得这是寻常百姓家才可以看到的场景。
王不充己经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皇帝。
皇帝依然在修剪花枝,但是明显己经不是昨天那个花了,真想看看昨天那个花最后修成了什么样子。
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一个荐字。
“王不充,你看朕这花不错吧,有没有点你们文人的样子。”
皇上边修建边说话,。
“皇上,您这可比文人好多了,这大气的样子,可不是谁都能修建出来的。”
王不充这奉承两句的功底也不弱。
“哈哈哈,好,好,我就爱听你说话。”
皇上笑的很大声,武将出身一般都这样吧。
“皇上,前几日,不是说要民间举贤纳谏,破格提拔才子佳人吗?”
王不充开始说正事了。
“噢,我记得,怎么,有人推荐了啊。”
皇上根本就没看桌子上的荐贴。
“昨日,在西门白云客栈,京城才子与天下才子来了一场对战。”
“对战,这好啊,文人对战,有点意思。”
皇上一听见对战,停下了手中的剪刀,看着王不充。
“文人对战自然没有真刀真枪的那么激烈,只是吟诗作对,天下大成,纸上谈兵而己。”
王不充知道皇上喜欢刀枪的争斗,文人的对战再精彩,也提不起兴致来。
“唉,王宰辅,不能这么说,这打天下靠的是刀枪,这治理天下,还是要靠文人的。”
“皇上圣明。”
“他们打的,不对,是斗的怎么,唉,你们到底用个什么词儿?”
皇上看着王不充道。
“酣战淋漓啊,据说场面一度失控,京城才子一战夺魁。”
“这京城才子可以啊,谁啊?”
自古以来对于胜者都是有兴趣知道的。
“这夺魁的是京城才子,叫胡中,此人……”王不充话未说完。
“胡中,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京城才子,我听说过,这么厉害啊。”
皇上不知道听谁说的,居然知道这个名字。
“皇上,这己经有了联名的举荐信送到臣府上,这个人……”“给他安排个活,不能白得了头魁,民间那也是状元啊。”
皇上说的挺开心的。
“皇上,臣有一差事,需请皇上圣裁。”
王不充一看,时机差不多了,该开口了。
“一个民间才子,随便安排个什么,你王宰辅就定了,还用我吗。”
皇上看来己经习惯了王不充定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臣不敢,皇上,此人虽是才子,但未曾中科,如若首接安排官职,恐伤了天下学子的心,不如安排个事做,如若做成,安排官职,顺理成章,如若不成,以后这些才子也不好说自己是才子,还是以科考为主,您看呢?”
王不充这一套,里外不得罪人,看来到哪都好使。
“嗯,有道理,好好,不能寒心不能寒心。
那王宰辅打算让他干点什么?”
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王不充。
“皇上,臣进宫前,唐全来报,那贡品被劫案……”“有眉目了?”
皇上似乎对于这个更感兴趣。
“找到些眉目,但是似乎会牵扯到一些邻国的势力,怕是地方官员压力太大啊。”
王不充边说边看着皇上。
“是哪国干的?”
皇上有点不高兴,居然在自己京城劫贡品,这不是挑起战争的节奏吗?
“目前尚未定论,为彰显皇上公平公正,堵住悠悠众口,不如就派这才子去断案,也看他有没有这真才实学。”
王不充说着向皇上行礼。
“嗯”皇上看了看王不充“好你个王不充,这么棘手的活,你给人家,你啊你,你们这些个朝廷命官。”
皇上用手里的剪刀指了指王不充。
“皇上,这其中牵扯众多,没有真才实学万万不能周旋其中,也是检验他是否是真才子的不二之法啊。”
王不充显然己经知道皇上要跟他说什么,故意避左右而言他。
“王不充啊王不充,真有你的,去吧去吧,按你的意思办。”
皇上半笑不笑的看着王不充,也不说别的。
“臣领旨”王不充跪下行礼。
“你记住,朕只要结果。”
皇上回头看了王不充一眼。
“臣领旨,臣告退。”
皇上看了一眼桌上的剪贴,拿起剪刀咔嚓几下,剪的粉碎,回头一剪子,这花也是连根断。
“哎呀呀,这怎么这么文弱,一剪子就全没了。”
南门角,民巷白日里贡品被当街劫走,白云客栈的对战也己经结束,众人在庆祝夺魁之后,也没有任何的酒席,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场酣战淋漓的文斗,换不来一碗饱腹的米饭。
一场足以让世人为之赞叹,市井为之畅谈的一场京城才子和天下才子的文斗,就这样被几个劫贡品的劫匪给盖过了风头。
白云客栈往南走,基本都是民巷,越靠近城墙越是破旧,也不知为什么,有人说是历代守城将士,守城先拆城墙下的民房,久而久之,这里就成这样了,那为什么偏偏是南门,不是西门,不是东门,不是北门。
这民巷离那绸金巷很近,风向不对的时候,就会有绸金巷的味道。
这里的百姓看着城里的灯火通明,看着绸金巷的恶臭,时不时的也安慰自己,比那绸金巷好多了,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自我麻醉而己。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书生怕是己经几天没吃饭了,自己还在这酸酸的吟诗作对,这恐怕就是读书人仅存的一点风骨。
这黄金屋不知何时能有,可这颜如玉,是说来就来啊。
扑通一声,打断了书生的吟诗雅兴,就这屋,说能遮风避雨,己经算是最好夸奖了,凿壁偷光都不用砸墙,油灯?
想多了,平日里也就是借着月光在这摇头晃脑。
这屋里,别说贼了,就是耗子来了,都得留下几粒米。
这肯定不是贼,哪个不开眼的,半夜来自己的家。
书生上前观看,借着月光,看见这张脸。
这不会是哪家的狐仙光临了吧。
用手试试鼻息,微弱的呼吸,还带着香味,应该是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管她是仙是人,先抱进房间吧。
与其说是抱,倒不如说是拖,这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虽说这女子体态轻盈,对几日不曾果腹的他,也是重负。
好不容易把女子扶上床,不知这是饿晕的还是摔晕的,书生赶紧去厨房找些吃的,去了自己才恍然大悟,自己都几日未曾果腹,哪里还有什么吃的,索性拿点水给她吧。
院子外面,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伴随人脚步的声音,脚步很轻,一听就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这书生是听不出来,但是这些个高手忽略了这巷子的居住环境,穷家值万贯,这可不是万贯,这是万罐,到处都是破烂的瓶瓶罐罐,坏了也舍不得扔,说不上哪天就用上了,最惨有天去乞讨了,还能随手拿个盆啊碗啊的。
这大半夜的,走几步就得踩一个,霹雳哗啦的,任你功夫再高,也得有个落脚点吧,没功夫也能知道有人在跑。
书生也不例外,想是有人在搜寻什么,这巷子里,白日都没什么人来,更别说这三更半夜了。
难道是为了她,书生赶紧去看看她他那仙女。
这一看不要紧,哪里有什么仙女,自己这破屋里空无一人。
只有那草席上留有淡淡的香味和一个香囊,要不是有这东西在,书生真的以为自己是看见狐仙了。
不等书生多想,几个黑衣人手持弯刀己经冲进院子,确实没有声音,书生家连个破罐子都没有。
“你们……”书生刚要开口,被人用刀柄一下拍晕。
这些黑衣人根本不需要搜查,这里有还是没有,一览无遗,一个黑衣人看见了书生手里的香囊,几个人叽里咕噜的说些听不懂的话,指指点点的朝其他地方追去。
这书生,怕是要睡一觉了,本就饿的睡不着,对月吟诗,这回好了,被打晕了,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他不会知道,当天亮他醒来的时候,也是他人生改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