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站在岩洞的出口,苍白的手指摩挲着魔杖,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病态的愉悦。
他刚刚亲眼看着雷古勒斯·布莱克喝下魔药,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最后停止呼吸。
多么忠诚的仆人——愚蠢的忠诚。
“为了永生……”他低笑着,声音像是蛇在沙地上爬行,“多么完美的牺牲。”
他转身,黑袍翻涌如夜雾,幻影移形的瞬间,他的笑声还残留在潮湿的空气中。
伏地魔庄园,宴会厅水晶吊灯的光芒被刻意调暗,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食死徒们沉默地站在长桌两侧,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不安与谄媚。
突然,壁炉里的火焰猛地蹿高,化作幽绿色。
伏地魔踏出火焰,苍白的面容在绿光映照下更显狰狞。
“我的朋友们。”
他张开双臂,声音轻柔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寒,“今晚,我们庆祝。”
食死徒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先开口。
伏地魔缓缓走到长桌尽头,指尖划过光洁的桌面,留下一道细微的焦痕。
“布莱克家的男孩,”他眯起眼睛,目光扫向人群中的纳西莎和卢修斯,“雷古勒斯……他为我献上了最珍贵的礼物。”
纳西莎的手指猛地攥紧酒杯,指节泛白。
她身旁的卢修斯表情僵硬,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
“主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从阴影中走出,狂热的崇拜几乎要从她扭曲的笑容里溢出来。
“您是说,那个懦弱的男孩终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伏地魔低笑一声,抬手抚过贝拉特里克斯的脸颊,像是在嘉奖一条忠犬。
“是的,贝拉。
你的小表弟……用生命换来了我的信任。”
纳西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雷古勒斯……死了?
她的目光下意识寻找着小天狼星,但那个叛逆的堂兄早己被家族除名。
卢修斯察觉到妻子的颤抖,立刻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保持冷静。
“这是……布莱克家族的荣耀。”
纳西莎强迫自己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念悼词。
伏地魔满意地点头,举起酒杯。
“为了雷古勒斯·布莱克,”他高声道,猩红的眼眸扫过每一个食死徒的脸,“为了纯血的荣光!”
“为了纯血的荣光!”
众人齐声附和,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却冰冷。
贝拉特里克斯笑得癫狂,她一把搂住纳西莎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茜茜!
你‘亲爱的’弟弟终于像个真正的布莱克了!”
她尖声笑道,“他死得多么有用!”
纳西莎的嘴角微微抽动,但很快抿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是的,贝拉。”
她轻声说,“他……很勇敢。”
卢修斯适时地举起酒杯,挡在妻子和贝拉之间。
“敬雷古勒斯。”
他语气平稳,仿佛真的在悼念一位英雄。
伏地魔的目光在纳西莎脸上停留了一秒,像是在审视她的忠诚。
纳西莎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
“很好。”
伏地魔最终转身,长袍翻涌如黑浪,“宴会继续。”
音乐响起,家养小精灵们战战兢兢地端上菜肴,但没人真正有胃口。
纳西莎盯着盘子里血红的酱汁,恍惚间觉得那像是雷尔的鲜血。
卢修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别露破绽。
纳西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纯血贵族完美的微笑。
而在宴会厅的角落,小巴蒂·克劳奇盯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
马尔福庄园的夜风裹挟着玫瑰的香气,却驱散不了纳西莎指尖的寒意。
宴会结束后,她几乎是踉跄着踏进家门,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卢修斯紧随其后,眉头紧锁,手中的蛇头杖在地毯上碾过,无声地宣泄着烦躁。
“我必须去格里莫广场。”
纳西莎猛地转身,金发在烛光下如融化的黄金,可她的眼睛却像冻结的湖面,“现在。”
卢修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挣脱不得。
“你疯了?”
他压低声音,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告。
“黑魔王刚宣布他的死讯,你就要冲去布莱克老宅?
你是嫌马尔福家不够显眼?”
纳西莎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理智告诉她卢修斯是对的,可血液里奔涌的某种东西——或许是布莱克家与生俱来的偏执——正撕扯着她的冷静。
“那是我弟弟。”
她声音发抖,“就算他真的……我也要亲眼看见他的——”“尸体”这个词卡在喉咙里,像一块烧红的炭。
卢修斯沉默了一瞬,打了个响指。
“多比。”
随着一声爆破的响声,一个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大厅,他网球大的眼睛惊恐地转动着:“主、主人有什么吩咐?”
“去格里莫广场12号。”
卢修斯从怀中抽出一枚刻有特殊标志的金加隆,这是布莱克家族与亲近者联络的暗号。
“找到克利切,问他——”他瞥了纳西莎一眼,“问清楚雷古勒斯·布莱克的下落。”
多比颤抖着接过加隆,耳朵耷拉着:“多比明白!
多比这就去!”
啪的一声爆响,小精灵消失了。
纳西莎跌坐在天鹅绒扶手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一道陈年划痕——那是去年雷古勒斯来访时,被她的发卡不小心刮出来的。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映得她脸色忽明忽暗。
“黑魔王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卢修斯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酒液在杯中晃出琥珀色的旋涡,“但如果你需要确认……”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把雷古勒斯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我需要。”
纳西莎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
窗外,一只夜莺在玫瑰丛中发出凄婉的啼叫。
突然,空气中爆开一声脆响。
多比回来了,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一块沾着血迹的黑色布料。
纳西莎猛地站起身。
“克利切说……”多比缩着脖子,不敢看她的眼睛,“雷古勒斯少爷掉进了湖里......克利切想救他,但只捞到这个……”布料被展开,是雷古勒斯常穿的那件龙皮斗篷的残片,边缘还挂着几缕银线刺绣的家族纹章。
纳西莎的指尖触到那片血迹时,整个人晃了晃。
卢修斯立刻扶住她,却发现妻子像具冰雕般僵硬。
“尸骨无存?”
她轻声问,仿佛在确认一个荒谬的笑话。
多比啜泣着点头。
卢修斯挥手让小精灵退下,转身将纳西莎按回椅中。
她的金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有肩膀在轻微地颤抖。
“至少……”卢修斯斟酌着词句,指节抚过她冰凉的手背,“他没有背叛家族。
黑魔王给了他荣耀的结局。”
纳西莎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近乎撕裂的笑。
“荣耀?”
她抬起头,灰眼睛里燃着卢修斯从未见过的怒火。
“他才十九岁,卢修斯。
而我连给他办一个葬礼都做不到!”
窗外,夜莺停止了歌唱。
月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纳西莎攥着那片染血的布料,刺绣纹章的金线铬着她的掌心。
但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卢修斯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第一次感到纯血统的誓言如此苍白。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所有的词汇都像多比带来的那块布料——残缺的,沾着洗不净的血迹。
最终,他只是将手搭在妻子肩上,感受着她无声的颤抖。
壁炉里的火焰渐渐微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长成两道模糊的、哀悼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