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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发表时间: 2025-05-20

母女俩的新家是位于市中心杨花路的一套德式洋房,带花园,配了保姆、育儿嫂和司机,甚至贴心地在各处贴上了防撞条。

近五百平的面积,是陈初晴住过最大的房子。

她背着印有小兔子图案的书包,张来双臂在房子里跑来跑去。

“好大的房子呀!”陈初晴跑得满头大汗,接过陈见苏递来的水杯,咬着吸管喝水,“妈妈,我们要住这里吗?”

陈见苏问她的意见:“你喜欢吗?”

“喜欢!”陈初晴把水杯盖上,递给陈见苏,“我太喜欢了!”

“嗯,我们以后就住这里。”陈见苏把水杯随手往沙发上一放,从随身背着的托特包里翻出一包湿巾给女儿擦脸,“到家了,可以不用背书包了。”

在陈见苏给女儿擦脸的时间,郑行止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时间仓促,来不及布置儿童房。”

陈见苏下意识想说没关系,随后想起这是陈初晴的家,不是她的家,便看向女儿,“啾啾,这里没有儿童房。”

“没关系!”陈初晴得意极了,“我长大啦,可以住大人的房间了。”

小机灵鬼,陈见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郑行止被她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逗笑。

育儿嫂姓王,很专业,几句话就跟陈初晴打好关系,陈见苏放心地去整理行李。

东西不多,她整理速度又快,一会就整理妥善。

陈初晴还在和育儿嫂玩游戏,陈见苏想了想,把郑行止喊进了书房。

书房在二楼,有一面极大的落地窗,窗外的花园景色尽收眼底。

书房里除了放陈见苏“吃饭”的工具——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工具书外,就只有一本又一本的育儿书。

苏静央在陈见苏几个月大时就车祸去世,陈见苏没感受过母爱,对母爱毫无概念,她惶恐焦虑,害怕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好妈妈,所以买了一本又一本的育儿书,通过疯狂摄取书上的知识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郑行止的目光从那一排育儿书上扫过。

她是个好妈妈。

“谢谢你给啾啾安排的房子,她很喜欢。”陈见苏不卑不亢地开口,“但我们没关系,我没身份住你的房子……”

郑行止打断她:“你是想让啾啾一个人住在这里?”

“不是。我是想跟你租这个房子。”

划清界限的意味明显。

郑行止没理她,径直走向窗边,窗外是一棵百年香樟,这棵树陪伴了他的成长,未来也将陪伴他的女儿成长。

久无人居住的房子,花园早已荒废,杂草丛生,工人们在花园里忙碌,努力用最快的速度恢复此间过往的生机。

郑行止依然看着窗外,语气不咸不淡,“孩子都生了,还没关系吗?”

陈见苏愣了一下,与他开始周旋:“抛开啾啾,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抛不开呢?”他步步紧逼。

陈见苏攥紧了自己的手,“那是你的事,我抛得开。”

郑行止终于回过身,他背对着阳光走向陈见苏,脚步不疾不徐,最后停在了陈见苏的面前。

陈见苏抬头看他,脸颊忽然覆上一道一道温润的触感,是郑行止在摸她的脸。

“变了。”郑行止说。

说完这句,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陈见苏,“陈小姐,准备出多少钱?”

文淑敏活着的时候,不喜陈见苏这个外孙女,病着的时候连陈见苏的存在都会排斥,可弥留之际,她又难得清醒,把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了这个外孙女。

一笔***与一套绝佳地段的房子。

陈见苏没动过那笔钱。

她大学念的电影学院的影视戏剧文学专业,毕业后做起了编剧,虽不是影视圈炙手可热的大编剧,但这份工作时间自由,除了必要的出差,大多时候都是居家办公,可以陪伴孩子,赚的钱对付母女俩的开销绰绰有余。

她没有需要动用那笔钱的理由。

现在有了。

陈见苏依然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语气,好像只要她软一点态度,她就会在郑行止面前输得体无完肤。

“多少都行,看郑先生的意思。”

他尊她一声“陈小姐”,她敬他一声“郑先生”,太公平。

郑行止突然站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陈见苏被他的眼神烫到,脚下不稳,还好扶住了书桌的一角,才没在他面前败下阵来。

“那就一块钱。”郑行止看出来了,陈见苏铁了心的要用钱要跟他划清界限,那就随她。

陈见苏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了。

她不说话,郑行止也不催,两人就隔着一段距离,相对而立。

半晌,陈见苏说:“郑先生是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

给了他台阶,让他重新定个租金。

郑行止偏不下这个台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赚钱,但不赚你的。”

陈见苏说不过他,也懒得再周旋,“既然郑先生想仗义疏财,我也不好让你难做。”

言下之意——是你要这么做的,我是无奈。

郑行止满意地点点头。

书房门没关严实,留了一条缝,能听到陈初晴隐隐约约的笑声。

听到女儿软糯的声音,郑行止询问陈见苏的意见:“什么时候能让啾啾知道我是她爸爸?”

陈见苏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跟啾啾去做个亲子鉴定吧,安心一点。”

安心?郑行止要被气笑了。他走到陈见苏面前,两人脚尖碰着脚尖,他一低头,两人近乎是呼吸相闻。

“我很安心。”郑行止笃定,“啾啾就是我的孩子。”

陈见苏沉默了几秒,心里有些复杂。

不知哪来的胜负欲,她不甘示弱地回道:“是安我的心。啾啾的出生证明上没有父亲的名字,你和她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你也说了,你的财产她有权享受,那……”

她没说完,郑行止懂了,这个想法比他误会的那个更容易让他接受。

他打消她的顾虑:“不必,我今晚就写遗嘱。”

他看着她,依然是那张温润谦和的脸,嘴角笑着,但笑容不达眼底,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冷气。

“现在,安心了吗,陈小姐?”

陈见苏被他这种淬了冰的语气吓了一跳,没什么力气地点着头,声音也小,“安心了。”

他言归正传,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能让啾啾知道我是她爸爸?”

“我先问问她,根据她的状态再做决定,我不想让孩子贸然接受一个她没期待的人。”

郑行止同意:“我需要时间跟啾啾培养感情,先让她接受我的存在,再去接受我是她爸爸。”

他跟她商量:“我一周能见她几次?”

陈见苏想了想,说:“两次吧,一次工作日,一次周末,行吗?”

郑行止犹豫了一会,跟她讲价:“三次,两次工作日,一次周末。”

说是商量,语气却不由分说,陈见苏点头了,“见面的时候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前期我需要在场,啾啾单独跟你相处,可能会害怕,等她跟你熟络一些,你们再单独相处,可以吗?”

“可以。”

陈初晴在楼下大喊:“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呀?”

陈见苏“哎”了一声,“马上来。”

她出去了,郑行止单独在书房里又待了一会,想了一些事情,才离开。

中午就在杨花路吃的。

保姆姓刘,精通国内八大菜系,西式菜式也会。

这顿饭吃得陈初晴很满足,小肚子鼓鼓的,吃饱后育儿嫂陪她玩了一会,陈初晴揉着眼睛喊困了。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陈见苏陪她去午睡。

陈见苏没有午睡习惯,等陈初晴睡稳妥了,她才握着手机走到楼梯口。

郑行止坐在客厅沙发上,仰着头闭眼假寐。

他睡得不沉,听见似有若无的脚步声,警惕地睁开了眼睛,见是陈见苏,又放松了下来。

今天不是周末,他已经陪了她们母女一上午。

陈见苏远远地问:“你今天没有工作吗?”

郑行止朝她伸手,“坐过来,我们说会话。”

陈见苏瞥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没有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隔了一段安全距离,坐在了沙发上,他们中间可以坐下一个陈初晴。

“说什么?”陈见苏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除了陈初晴。

“生孩子、带孩子,很辛苦吧。”山不来见他,他自去见山,郑行止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点位置,拉近了跟陈见苏的距离。

“还好。”陈见苏不太喜欢回忆,回忆总是泛着苦,“啾啾挺好带的。”

天使宝宝是少数,调皮与可爱并存才是一个孩子天然的本性,陈初晴亦是如此,不算好带,也称不上难带。

抚育陈初晴的这三年,陈见苏不断在欣慰与崩溃里交替轮流。

再崩溃的时候,她也没有后悔过把陈初晴生下来,为人父母的后悔就是对稚嫩年轻的生命的否定,所以她从不后悔。

郑行止太懂她了,她总是喜欢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自己的负面情绪,从小到大的苦累与眼泪,都会化为她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还好”。

介于好与不好之间的还好,模糊又宽泛,谁能说得准这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就像介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人间,有时幸福胜过天堂,有时却是比地狱还要痛苦的炼狱。

郑行止沉默了。

想弥补,但不知从何处下手,因为到处都是千疮百孔。

“别装了。”郑行止说,“人活一世,这世上哪件事是轻松的?”

陈见苏回他:“既然事事都辛苦,那事事也都不辛苦。”

“挺有哲理。”郑行止愣了一下,“几年不见,变伶牙俐齿了。”

陈见苏当他在夸自己,坦坦荡荡地接受了夸赞,“语言是武器,能进攻自然也能自保。”

话题偏离,郑行止打断就此打住,再聊下去,只会变成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没必要。

他又闭上了眼睛,敛起语调里尖锐的攻击性,声音放柔,有点像恳切:“陪我待一会。”

陈见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在旁边如坐针毡地待了几分钟,起身往书房走。

郑行止听见离开的脚步声,眼皮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看着那道单薄的背影走远,消失在二楼。

他睁开了眼,对着人影消失处笑了一下,再次闭上了眼。

是真的困,也是真的累。

昨晚猝不及防地得知自己有一个女儿,复杂、欣喜、懊悔……种种情绪交织心口,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转辗反侧,近乎一夜无眠。

姗姗来迟的困意冲击着他的理智,他亟需休息了。

思绪下沉,即将跌进混沌的梦境时,郑行止听见了一阵似有若无的轻柔脚步声。

她从书房里走出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身旁的沙发突然下陷——她回来了。

郑行止再次掀起眼皮,一条窄窄的眼皮缝隙,若不细看,只当他闭眼睡着。

陈见苏捧着笔电坐在他身旁,电脑放在她的腿上,低着头,脑后用一个鲨鱼夹简单随意地挽起头发,露出修长流畅的颈线,漂亮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不轻不响的声音,如同静心催眠的白噪音。

郑行止睡着了。

睡得不久,他听见了陈初晴睡醒后的哭声,撕心裂肺的。

郑行止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跑到主卧,声音焦急,“怎么了?”

陈见苏抱着陈初晴在哄她,“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在呢。”

看见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郑行止,陈见苏瞥了一眼又转了过去,背对着他,“没事,啾啾睡醒发现这里不是她以前的小房间,有点害怕,我哄哄就好了。”

郑行止不知道自己此刻能做些什么,就站在门口这么看着她哄孩子。

陈初晴不哭了,趴在妈妈的肩头,眼眶里还挂着眼泪,要掉不掉的,鼻尖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陈见苏依然背对着他,但这样的姿势却让孩子跟他面对面望着对方。

郑行止朝陈初晴做了个鬼脸,陈初晴破涕为笑了。

肩膀处传来带着笑声的颤,陈见苏扭头去看,发现陈初晴在笑,眼睛弯弯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陈见苏抬高视线,和门口的郑行止对视了。

两道泠泠的视线在空中胶着。

笑意在她眼里渐渐敛起,眼神里只余平静。

而他的眼神漠然却带着占有。

陈见苏从前见过很多次,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