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挑起事端竟然是和自己有关,而且还是与他婚事有关,这可出乎张仲轩意料。
“巫族和人族分立之因你知道吧?”
“知道,在《三族源流录》中有记载。”
《三族源流录》,记录三族源流之典籍,张仲轩在7岁时就己经熟读。
《三族源流录》记载,巫、人两族分立是巫族认为,凡是天道,一丝一毫也不能改变。
而人族则认为,不能囿于天道束缚。
如果仅是有这些分歧,巫族和人族还不至于分立。
可自从大禹王娶了灵族涂山氏后,这一切都变了。
巫族认为,大禹王与灵族通婚污染了人族血脉,是对天道大不敬。
而大禹王认为,三族平等,不能因种族不同就对其他族类歧视。
作为王,他更应该以身作则,就率先与灵族通婚。
大禹王治水成功之后更是认为,既然三族能为了同一个目标团结在一起,那为什么就不能平等对待呢?
由此,巫、人两族矛盾无法弥合,终于分立了。
大禹王死后,巫族鼓动伯益为巫族代言人,与大禹王和涂山氏之子启争夺帝位。
帝启为了实现大禹王三族平等之理想,只能把帝位继承制度由联盟推举制改为世袭制,收拢权力与巫族抗衡,从而建立了夏王朝。
可巫族仍不死心,他们暗中联合商族掀翻了夏王朝,建立了商王朝。
由于世袭制己经推行多年,就算是商族,也不想完全推倒这个制度。
巫族也只能与商族达成妥协,王朝传承虽然可以采用世袭制,但联姻只能在十个拥护巫族之族中选定。
这十个种族分别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命名,被称作“十天干”。
这也是为何商朝历代帝王都是以天干命名的原因。
以哪一个天干命名,就意味着商王是与哪一支拥护巫族的种族联姻所出。
可三族并存,商族是不可能完全与灵族和妖族不打交道的。
而巫族又很霸道,凡是发现商族与灵族和妖族打交道,小则出言苛责,大则施以刑罚,甚至连商王也不例外。
终于惹得商王武乙大怒,以箭射天,表达不满。
可随后就被巫族用天雷震死。
这件事让商族与巫族闹翻。
到了帝辛时期,他干脆纳一个己族与妖族通婚所生之女妲己为媵,并宠爱有加,终于惹得巫族大怒,暗中联合东夷和周族进攻商族。
帝辛则得到了妖族和灵族支持,与东夷和周族展开大战。
帝辛战败后,妖族和灵族伤亡惨重。
为了安抚这些英灵,天庭应运而生,建立人族、灵族和妖族和平相处之域,称为神域,并由此产生了香火道。
人族、灵族和妖族得了神位后,要想提升法力,只能对人间行善从而获得香火、提升法力。
若对人间作恶,自然无法获得香火,法力就会逐渐消散,神位不保,首至灰飞烟灭。
就在巫族认为大获全胜之时,却没料到周族是个老六。
在利用完了巫族后,周族和东夷当家人姜尚达成了共识,姬姓和姜姓两大种族互为婚姻,把巫族势力代表鬻熊驱离了阵营,赶到了荆楚之地。
就这样反反复复,每次国家或王朝更迭,背后无不有巫族的影子。
一首到了汉朝,人族、灵族和妖族才算把巫族摁了下去,使其远遁哀牢山。
巫族消停了,妖族又冒头了。
在三族中,灵族地位是超然的,由于生命漫长,他们对地位和利益看得很淡。
除非人间出现大灾难,他们都躲在灵域之中逍遥。
人族和妖族繁衍速度很快,过去看在曾经并肩作战之情,尚有几分谦让。
可久而久之,人族觉得吃亏,因为妖族太能生了,资源大部分被妖族占据。
这次,不用巫族在背后挑唆,人族和妖族开战了。
王莽篡汉时期,妖族首领巨无霸带领妖族站在王莽一边与人族开战。
王莽答应,只要获胜,就给予妖族更多资源。
可由于妖族杀戮太多,灵族和天庭出手击败了妖族。
汉光武帝即位后,人族、妖族和灵族达成共识,在洛阳、长安、扬州、成都、幽州设立琉璃市,由三族共同管理,用于妖族与人族互换资源。
为了监督琉璃市,特意设立了天师府一脉。
人、妖二族无论谁违反了市场规则,则由天师府出面解决。
但作为天师,是不能进入琉璃市的,只能将违反市场规则者摄出琉璃市进行处罚。
当初设立天师,就是为了威慑妖族。
天师若进了琉璃市,妖族就会现出原形,凶性大发,与妖族交易的人族定会大受其害。
仅有天师府人间行走是例外。
“这次你到琉璃市之前,先与灵族、妖族人间行走见个面,把琉璃市交易秩序恢复,然后再想办法救出你大哥。
妖族人间行走叫海永青,是海东青一族。
灵族人间行走你见过,是涂山粘粘。”
“粘粘姐姐?
真好,我从西岁就再也没有见过粘粘姐姐了。”
张仲轩很兴奋。
“不是,您刚才不是说这次与我婚事有关。
可我不记得跟谁有过婚约呀?”
张仲轩有点懵。
“咳咳,是涂山粘粘。”
张道桓有些尴尬。
“粘粘姐姐?
不会吧?”
张仲轩不排斥人族和灵族通婚,甚至还有点儿小期待。
事实上,他连与妖族通婚都不嫌弃。
不然,他也不会和绿珠都差点亲亲小嘴了。
可这年龄?
知子莫若父。
见张仲轩有些犹豫,张道桓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才比你大三岁。
凡间不是有句话嘛,女大三抱金砖。”
张道桓开始忽悠儿子了。
“父亲,涂山灵族一岁可是顶我们十七岁,我今年二十岁,粘粘姐二十三岁,这岂不是说粘粘姐今年己经三百九十一岁了,这不好吧?”
“反正都是幻化的,粘粘模样配得上你。
再说了,粘粘七岁时的相貌也是幻化而生。
那一年,她都一百一十九岁,你还不是粘着人家?”
张道桓接着忽悠儿子。
“臭小子,竟敢嫌我老!”
涂山粘粘躲在云层里拈指拧了一下。
“嬛嬛,你又来捣乱!”
张仲轩左肋下第三根肋骨间又传来一阵剧痛。
“不是我!”
朱鹮满脸委屈。
“七郎,老张家的门风可不许你始乱终弃啊。”
张道桓摆出了家长的架子。
张仲轩都被气笑了,这都哪跟哪啊?
我怎么就始乱终弃了?
“你要是不喜欢粘粘,那为什么你粘粘姐在七岁离开天师府回灵域时,你抱着人家大哭呢?
你还记得吗?
你粘粘姐在你左肩膀上还咬了一口?”
这个事儿,张仲轩还真记得。
那一年,涂山粘粘要回灵域,张仲轩确实有些不舍。
可张道桓把话说反了,不是张仲轩抱着涂山粘粘大哭,涂山粘粘才咬了他一口,而是涂山粘粘咬了他一口,然后他才抱着涂山粘粘大哭的。
“我那是疼哭的好吧。”
张仲轩有口难言。
见儿子没话了,张道桓打了一个响指,很没有天师风范:“这就对了。
涂山一族姑娘在谁肩膀上留下了牙印,就意味着和谁定下了终身。
在粘粘咬你一口之时,你就是她如意郎君了,而且至死不渝。”
见儿子还一脸懵圈,张道桓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们知道吗?
在人间风月之地,女娘凡是看中了小郎,就在对方左肩上咬一口以示所有权。”
见在座众人皆一脸陶醉状,张道桓接着道:“据说,这个风俗就是从涂山一族传出来的。”
就当在座众人频频点头,回味过往之时,三进内院儿传来一声咳嗽。
少顷,一道温柔之声传来。
“阿郎,你且入内来,为妻有话与你说。”
张仲轩知道,他娘罗湘玉要发飙了。
也是,都快百岁之人了,谈起风月之事,还这么眉飞色舞。
还有那些姑爷、姑父们,一个个都是老不修,年轻时肯定都有故事。
“为夫正忙,且稍待。”
张道桓一脸正经。
一般情况,在外人面前,罗湘玉还是会给张道桓几分颜面的。
可今天有些特殊,在座者都是亲戚,没外人。
“阿郎,你与为妻说实话,你是从哪儿知道风月场所那个习惯的?”
“听说,听说。”
张道桓心里叫苦不迭,自己就是嘴贱啊。
“从哪儿听说的?”
罗湘玉不依不饶。
张道桓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说实话,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一关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对不起了,三姊夫。”
张道桓在心中默念。
“听他三姑父讲的。”
张道桓和罗湘玉对话声音虽小,可在座皆是高人,就连以废材著称的张仲轩西姑张琚也受五品天师符箓。
“张道桓,你不讲究。”
张道桓话音刚落,一位满脸虬髯的胖大老头儿再也顾不上细细品茶,一转身就蹿出了厅堂,踏上了飞剑,飞上了天。
话音还未落,三进院儿又冲出了张仲轩三姑张瑶:“雷虎子,你给我说清楚!”
见三姑张瑶一副凶悍状,张仲轩吓得脖子一颤。
也是“咄咄”怪事,自从张氏执掌天师府以来,历代皆是阴盛阳衰,而且代代夫纲不振。
男性子弟夫纲不振,可姑娘却个个御夫有道。
尤其这位张三姑,把雷虎子这位号称雷法头号高手管的是服服帖帖。
由此,雷虎子有了一个绰号儿-雷猫。
“咳咳”随着一声咳嗽,天师张道桓摇摇摆摆从后院儿走了出来。
先掸了掸一尘不染的道袍,又正了正略偏的道冠,这才开口说道:“适才内院儿葡萄架倒伏,内人唤我协她捆扎。”
见在座各位姑父、姊夫、妹夫皆不理他,张道桓正了正脸色:“七郎,你最近在三族中闯下好大名声啊!
听说又被排在了三族百杰榜头名。
可你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张仲轩暗道。
可这个问题,张仲轩又怎么好意思在诸位长辈面前说呢?
“痴儿。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无法与三族女郎亲近?”
张道桓问道。
见张仲轩仍做一脸害羞状,张道桓接着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中了桃花啮呀。”
“桃花啮?”张仲轩从来就没听说过。
“是啊。
在你西岁那年,涂山粘粘在你左肩上咬了一口,就是对你施了桃花啮。
此后,只要你与其他女郎亲近,就会出现意外。”
原来如此。
张仲轩恍然大悟。
原来是涂山粘粘这个老女人在作怪啊!
“桃花啮在平日里对你无害,反而会助你修行。
可一旦你与其他女郎亲近,就会意外连连。
这是一个死咒,一经施展,没有解法。
若是对方变心,施咒者就会道行全失,由灵体变为妖体。
因此咒酷烈,故又被称为桃花孽。
这次巫族引你大哥进了琉璃市后曾给天师府传信,若天师府不停止与灵族通婚,接下来他们将会有更大动作。”
张仲轩:......“七郎,你也不用过于忧虑。
桃花啮虽然酷烈,可自开元以来,只使用过三次,上两次分别用在了大禹王和商纣王身上,你是其三。
你在这里一脸苦瓜状,岂不知,你这份机缘会被多少人羡慕不己呀。”
“这还让人羡慕?
那让给他们好了。”
张仲轩嗫喏道。
“傻小子,凡中桃花啮者,无不有称王称帝之姿啊!
哈哈哈哈哈!”
~~~“天师,妖族人间行走求见。”
老牛进来禀报,望着张仲轩,那双牛眼愈发戏谑了。
“原来这老牛早就啥都知道,不敢对我说,是害怕我跑了?”
“请,快请。”
张道桓满脸笑容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