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撞碎在美术教室的玻璃窗上，陆玖抱着一人高的画板踉跄后退，后腰撞上金属支架时听见清脆的碎裂声。
石膏像的残骸里躺着半截镜筒，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蹲下身，看见裂缝里露出细小的齿轮，像被揉碎的星河。
"同学。"身后传来清冽的声线，带着薄荷汽水般的凉意，"你压碎的是今年天文社唯一一台反射式望远镜。"
陆玖转身时马尾扫过画板，在男生白衬衫上蹭出一道炭笔痕迹。少年眉骨投下的阴影里，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此刻正微微眯起，像某种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
"我是转学生陆玖，"她把素描本挡在两人中间，"赔你就是了。"
"高二理（1）姜迟。"男生弯腰捡起镜筒碎片，袖口滑落露出银色腕表，"市价八千七，支持分期付款。"
蝉鸣突然尖锐起来。陆玖盯着他腕表上跳动的数字，突然抓起炭笔在素描本背面唰唰写下欠条。画纸撕下的瞬间，姜迟看见反面未完成的速写——被风鼓动的校服衬衫，线条凌厉的下颌线，分明是方才倚在走廊的自己。
"利息按银行基准利率算？"男生将欠条对折夹进《天体物理概论》，书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星云照片。
陆玖的视线黏在照片边缘的铅笔字迹上：NGC2237，18岁生日摄于佘山天文台。她抬头时正撞进姜迟骤然紧缩的瞳孔，少年突然伸手扣住她的素描本："你看够了没有？"
那天傍晚陆玖逃了速写课。艺术楼顶层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铭牌上"天文台"三个字正在褪色。她推开门的瞬间，暮色如倾倒的葡萄酒漫过穹顶，圆顶轨道上积着厚厚的灰，却有一片刚被擦拭过的区域泛着冷光。
"私自闯入要记过。"姜迟的声音从观测平台传来。他屈膝坐在旋转椅上，白衬衫被晚风灌满，面前支着台老式折射望远镜。
陆玖把速写本拍在控制台上："我来还八千七的利息。"指尖扫过蒙尘的键盘，休眠的显示屏突然亮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