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去帮大学生找工作？”
周哲注视着坐在对面的银发男人：“不是，老哥，有没有搞错啊，我是来应聘暑假工的！”
被欺骗的感觉让周哲快要愤怒的掀桌子了。
但桌脚和地板是用螺丝钉扣着的，用了点力纹丝不动，有些尴尬。
“是，这就是在我这干暑假工要做的事，我更习惯称之为，还愿。”
银发男人放下挂着水珠的奶茶杯，掏出白色丝巾擦了擦嘴。
“最近向我许愿找到一份合适工作的年轻人可真不少，讲实话，我如果不是忙不过来，也不会把这份工作外包给你。”
“哈？”
周哲有些发笑。
这算什么？
时下流行的，他听不懂的，老绅士讲的笑话吗？
但，孩子们，这并不好笑。
“当然了，不会让你白干，报酬也是很丰厚的。”
男人微微侧身，从棕色的公文包中取出一沓文件：“这是我方拟定的合同，看看，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可以签字。”
周哲接过文件，捏在手里，淡淡道：“下一步是不是要给我买出国的机票，然后在缅北转机？”
“非常抱歉周哲同学，国外的业务我还没拓展的打算。”
银发男人翘起二郎腿，微微笑道：“这份文件里有五个客户的详细信息，算是你的实习作业，三个月内如果能搞定这五个客户的话，我就接纳你做我的正式员工。”
周哲半信半疑的把文件扫了一遍。
忽略掉一些比较官方的用语，文件通篇下来可以分为五个板块，分别详细注明了每个客户的基本信息、生平经历、性格特征......工作诉求，甚至是身份证号和胎记之类的东西。
“***......”周哲快速看完，然后瞥了男人一眼。
实话说，要不是看这老登打扮的怪干净的，他都怀疑这货是个二手信息贩子，或者说，计算机老学长的黑客再就业？
报警吧要不......周哲偷偷摸摸拿出手机。
“年轻人还请慎重。”
男人眼神古怪的瞪了他一眼，嘴里操着一口纯正的老京腔。
“我有必要说明一下，就算没有搞定这五个客户也不会有任何惩罚，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恐怕以后我们再难有合作的机会，但是，我为你感到不值，因为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试试又不会死人，是不儿？”
“是，道理我都懂。”
周哲收好手机，放下文件，深吸一口气道：“那么，这位京爷，请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我发誓，你就快要骗到我了。”
“哪有什么骗不骗的，要理由是吧，简单。”
男人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像是早有预谋的从里边取出两沓极具说服力的百元大钞，推到周哲的面前，如果这时候他再打个响指，周哲觉得会更有说服力。
“两万块钱，算是实习期辛苦费，可以相信了？”
“哦。”
周哲下意识摸了摸下巴。
这，委实让人有些不得不相信！
“要验钞？”
老东......老帅哥侃侃道。
“这多不好意思。”
周哲怀疑的看了男人一眼：“我稍微多一嘴，这不是洗钱吧？”
男人依旧微笑道：“请放心，这些钱都是干净的，你可能不太会相信，我的真实身份是还愿神，这钱是从我香火钱里出的。”
“神仙？”
“嗯，你信吗？”
“说实话不太信。”
“为什么？”
“因为......我在想，这字我要是签了，会不会立马冲进来一堆警察给我拷上？
还有你，不会是在钓鱼执法吧？
我告诉你我其实很聪明的。”
“年轻人，哎，我觉得人与神之间还是要有点信任的。”
男人说罢打了个响指，立刻，像是变魔术般的，喝过的奶茶杯浮了起来。
周哲摸着下巴端详了一会，他以为这是什么‘牵线木偶’似的把戏，但，想象中的那根线并没有见到，或者说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来，猛地伸手一拦，也没抓住什么东西。
“这线是什么材料做的？
竟然有光学迷彩的效果？”
周哲好奇道。
男人气的胡子都快气歪了：“还不信？
你要还不信，我就只能得罪人了......年轻人，你也不想你的浏览器记录被令堂知道吧？
过去半年以来，你的关键词是***、真实、姐姐和醉酒，你最喜欢的是国产片，最讨厌的是棒子片，你最常浏览的模块是......”“好！
信！
信信信！
我太信了哥们！”
周哲炸毛般起身亲切的握住男人的手：“哥们，不是，老神仙！
我早就知道了，现在大学生找工作太难了，天天到处许愿考研上岸、考编上岸什么的，他们也太不懂事了，想必你们这些做神仙的压力不小吧！”
“唔......啊......呃......嗯！”
男人扶着胳膊任周哲摇着，面上有些牵强的点点头。
你把话都说完了让我说什么？
“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出事了我去找你......不是，鄙人！
保证完成任务！”
周哲用力一扣脚，军姿站得笔首坚挺。
然后嘿嘿一笑，怕对方反悔加撕票，抄起笔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其实这份合同他己经研究过了，没什么坑人的地方，简首是重大利好，甚至是说利好的有些不太真实，所以他只是试探一下这个糟老头子，可没想过把自己赔进去啊！
男人虽然有些没回过味来，但见他把名字写下了，便觉得大功告成，优雅的把文件收纳进公文包。
“即刻起，你就是仙界还愿部的实习员工了，首属主管是我。”
“慢着，合同不是一式两份吗？”
“你还不是正式员工，这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保留的东西。”
男人起身正了正衣领：“至于联系方式嘛.....我会考虑到你实际需要帮助的情况，随时通过手机用短信通知你，那么，先告辞。”
“哦，慢走。”
周哲微微低下头。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再抬起头时，这老头己经不见了，连包厢的门都还是反锁着的。
转过身，那两沓崭新的钞票还平静的放在的桌子上。
真是神仙？
周哲难以置信的拿起钱，浅浅地闻了闻，仿佛有变色油墨的香气闻到，跟做梦一样。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好像海螺姑娘一样，她不请自来，无情的留下两万巨款后转身就走了，头也没回，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周哲叹了口气。
这老登，居然拿这个来收买久经考验的唯物主义战士？
哪个唯物主义战士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周哲用坚定的眼光狠狠地批判了这两沓钞票。
不过，虽然那老登唯不唯物不好说，但这钱，倒是看着挺唯物的，而且钞号也不是连着的，新旧参半，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周哲脑子里顿时冒出一句经典台词，心情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我和神仙打交道，只为三件事。
马内！
马内！
还是他妈的......嗡！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周哲收住兴奋高举的手臂，打开手机，发现是神仙投送过来的短信，开头是简短的问好，然后就是长篇幅的客户信息，比文件上的要更加详细。
翻到最后，周哲的手指颤了下。
奖励：达成全部客户需求：仙界一星员工身份。
达成每个客户需求：十万元、特殊天赋五选一。
“这泼天的富贵......”周哲怔怔站了许久，对手机里的信息反复看了许多遍，最后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往软椅上一躺，犹是不敢相信。
爸！
妈！
咱家房子不会断供了！
......经常穷的人都知道。
两万块钱给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个准大学生时，它所带来的激励效果堪比老太太进被窝，给爷整开心了。
从茶馆出来后，周哲趁着脑子还热，行动力爆棚的踩着共享单车来到了最近一个客户的住址附近。
掏出手机。
第一个客户：寻霞，二十二岁，今年某双非一本毕业，目前在出租房待业中......周哲望着那成排的二十多层高的楼房，寻霞现住的地方就住在B栋302，近在咫尺，然而，当他想要行动时，却发现路上光顾着兴奋了，一点实际准备没有。
要不要买个果篮儿？
上去怎么说明来意呢？
你好，我是你的破壁人......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吧！？
周哲站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了一阵，顶着三十***度的大太阳，勾起了在保卫室赋闲看擦边的老头刘的注意。
嘿，这小子？
老刘把手机往桌上一搁，从门后边拿过一顶黑色的安保帽戴好扶正，身体佝偻背着手，穿着白色背心就走了过去。
“小伙子，你别在这晒着了，这不让进去送外卖的。”
“哦，帅哥，我不送外卖，我就来找个人。”
周哲似乎是找到突破口了，立刻便迎了上去：“我找一个叫寻霞的女生，是我素未谋面的客户，你老认识？”
“什么客户？
现在送个外卖还管人叫客户的？”
老刘一脸严肃道：“你这小孩鬼名堂真多，还客户，真讲究，是不是上个厕所都要说去所里办点事？”
周哲被驳的愣在原地。
“说，你是不是乔装打扮过来送外卖的！
我告诉你，人在门在！
你休想......！”
嘀！
老刘眼看就要烧起来的汹汹气势被突然的一声喇叭给打断了。
一辆黑色的迈腾停在两人面前，老刘先是一愣，然后扫了眼车牌，走上前去敲了敲副驾车窗。
“李科长，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
老刘熟练的接过主驾递来的烟夹在耳朵上，笑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结婚纪念日，特意给单位请了假，给我老婆一个惊喜。”
寸头大哥指了指后座，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娇滴滴的摆在那里。
“哎好！”
老刘摁下开关，拦车杆缓缓抬起。
“最近送外卖的真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送走户主的目光中，老刘一边吐槽一边还想教训刚刚的小伙子。
然而一抬头，人早己没了踪影，晃了个圈也没见着，不知道跑哪去了。
老刘一脸狐疑的摸了摸下巴：“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竟然真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外卖送进去了？”
当然不是。
周哲压根没有趁着机会溜进去，而是看见街对面有家自助银行，临时起意，强装冷静的把刚到手的现金给存了进去。
毕竟给人办事得先验资是不是？
当然并不是全存，留了几张作证据......不是，做纪念。
嗯。
操作很成功，不是假钞。
周哲看了眼手机的到账短信，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释放出了巨大的松弛感，毕竟要是机器报警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从银行出来后，滚滚扑来的热气和发着凉汗的脑袋碰撞在一起，让人有些恍惚。
“不挨一顿打，这钱拿的还真不踏实......”“周哲？”
一个空灵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