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送从此别,青山空复情。”
时光悠悠流转,我与老俞分别己然十年之久。
我们并不在一个城市,本以为各自忙碌的生活,会让我们很难再有交集,可没想到,就在去年夏天,命运的安排让我们又一次重逢了。
老俞这些年,除了在研究所的本职工作外,还始终坚持着自己的那份爱好。
他心心念念的,收集各种配件,就是要亲手做出一套具备顶级音质的音箱,如果可以量产,也不算昂贵,但那感受却很奢侈。
他对音质的要求那可是极高的,家中藏有百万级的各式音箱,通过不懈的努力,一心就只想打造出音质最好的音箱来。
记得那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一半在台阶上,一半在那里树立着的一幅巨大展会广告牌上。
那会儿正是中午,当我如约走进了那个展厅。
展厅里静悄悄的,可能参展的人都去午休了。
我沿着那科幻版的淡紫色光柱组成的音乐长廊缓缓前行,脚下的步子都放得很轻,担心惊扰了这静谧的氛围。
走进最里面的展示区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对白色的音箱,可不就是老俞之前放在朋友圈里展示过的那一对嘛。
我正站在那儿,细细端详着那对音箱,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一入耳,往昔相处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一时间,真的有点情不自禁了,我赶忙转身,和老虞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拥抱在了一起。
说来也是有意思,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俩,都胖了不少。
这一拥抱,肚子都顶着肚子,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就像两只熊猫在摔跤般。
我俩先是一愣,随后细细看着彼此两鬓斑白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这安静的展厅里回荡着,仿佛那一刻,我们之间再没有距离,有的只有那笑声中愈发深厚的友谊。
我们聊了一会儿,老俞便来了这么一句:“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和谁?!”
“还能有谁,就是叶博士……”我笑了笑,拍了拍老俞的肩膀,说道:“那……恐怕这辈子也见不到了……”老俞递给我一杯苏打水:“那得看你们想不想见,你们俩我也是纳了闷了,这么多年也不联系,然后相互靠第三人打听着对方。”
“老俞,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见吧,也不想见!”
“那就不见!”
老俞干脆地回复道。
他招呼我在前排的椅子上坐下,随后,走到那对音箱前,动作娴熟地打开了音箱,并用蓝牙连接的iPad打开了一首曲子。
刹那间,舒缓的音乐声缓缓流淌而出,正是那一曲《the promise》。
这熟悉的旋律,让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任由那音符如同灵动的精灵一般,轻轻钻进我的耳朵,萦绕在我的心间。
那乐曲悠扬婉转,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又透着些许伤感的意味,让人不知不觉就沉醉其中了,仿佛整个世界上的其他一切,那一刻都渐渐被抛诸脑后。
我遇到了很多年的同学,为了纪念那份友情,我撰写了一本回忆录。
为了写好书里的那些桥段,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再次想起那些曾经令人伤心的回忆。
可谁知,这么一来,在完成那本新书之后的日子里,常常会不经意间就想念起叶昭昭。
每每当她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我的心中便会时而充满了莫名的伤感与寂寞,那种感觉就像心底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让人有些怅然若失呢。
《the promise》这曲子,是不能多听的,我记得昭昭那时也挺喜欢,她还可以用小提琴演奏这首曲子,她有一位朋友昕悦,还能用长笛吹奏,我只听过一次,特别哀伤,虽然曲子很美,但是会加深哀伤,那时候有段时间,生活中仿佛都充斥着悲哀,挺影响心情的。
之后我们与他们分别后,便不再听这首曲子,会让我瞬间想起她们。
老俞这人,我怀疑是故意的,说着谈合作,把我框去了,好像就是想让我听这首歌一样,晚间,我们去吃了烤肉,老俞给我算了一卦。
“老俞,我有个问题?”
“关于感情的?”
老俞疑问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是关于生死的?”
老俞忽然变得很安静,他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来了句:“快吃肉,都烤焦了……”“老俞,你和我说实话吧?”
老俞看了看我:“是情劫,这两年别见了……”“因为什么呢?”
“相生相克,你若有点事儿,对她打击会很大,不知道还好,但是她若问我……你这不是让我很难做人嘛!”
“我若有点什么,你就别告诉她呗!”
老俞抓了抓脑袋:“你这两年,千万别见她,好好保重身体,过了这两年再说!”
那一夜,周围静谧,我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竟意外地梦见了她。
在梦里,她穿着那身洁白的睡衣,就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待在二楼的客厅里。
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慢慢地睡着了。
电视里播放着的什么节目如今我己然记不清了,可当时的昭昭,却显得那样真实,仿佛她就真的在我眼前一般。
我缓缓地走了过去,看着她那恬静的模样,心里满是怜惜,轻轻拿起一旁的毯子,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生怕惊扰了她。
兴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动作,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那眼神呀,就和那一年临别前的双眸一模一样,清澈又深邃,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我离她的脸庞很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在梦里,真实得让人恍惚,我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她皮肤上那细腻的毛孔。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那触感也是实实在在的,真真切切的。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我,轻声问道:“怎么了?”
那声音就像一阵微风,吹进了我的心里。
“没什么,你为何会在这里?”
“你是不是变傻了,这是我家呀。”
而我,看着眼前这魂牵梦绕的人儿,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就翻涌了起来,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
可当我从这似真似幻的梦境中醒来后,周围那熟悉又冰冷的黑暗瞬间将我包围,我这才惊觉,昭昭己经不在身边了。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泪痕还未干,再看看枕头,上面己然有了一片湿润的痕迹,这才明白,刚刚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我转头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针正指向凌晨三点半,窗外一片漆黑,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此时的我,忽然没了睡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点闷,有点心塞。
当我伸出手,打开了台灯,昏黄的灯光洒在床前,我就这么静静地在床头坐着,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梦里的场景,慢慢地开始淡忘,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过往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沉浸在那无尽的思念之中,久久无法释怀。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打开了手机,点播了那首《the promise》,便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