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第三次响起时，颜小满的手指己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站在客厅中央的许毅，对方脸上带着困惑却宽容的微笑。
"我...我得开门。
"她小声说，像是在征求许可。
许毅耸耸肩，弯腰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你的房子，你做主。
"颜小满拉开门，周子煜站在走廊里，一手提着外卖袋，一手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姿势。
他今天没穿白大褂，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浅灰色针织衫，衬得他的肤色更加健康。
见到颜小满，他眼睛一亮，却在看到她身后的许毅时瞬间暗了下来。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周子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颜小满慌忙解释，"这是许毅，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他刚调回国内。
"她又转向许毅，"这是周子煜医生，就是上次我晕倒时...""救了你的那位医生。
"许毅放下茶杯，大步走过来，向周子煜伸出手，"谢谢你照顾小满，她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周子煜握住许毅的手，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锋。
"职责所在。
"周子煜淡淡地说，然后举起外卖袋，"我带了虾饺和烧麦，本来想和你一起吃宵夜，不过看来...""一起吧！
"颜小满脱口而出，"许毅刚下飞机肯定也饿了。
"三人在狭小的餐桌前坐下，气氛微妙得像是被拉紧的弦。
周子煜熟练地拆开外卖盒，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粤式点心。
"周子煜将一盒晶莹剔透的虾饺推到颜小满面前。
许毅轻笑一声，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锡纸包："正好，我从德国带了黑森林蛋糕，小满最爱吃的。
"颜小满看着面前两份截然不同的食物，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周子煜和许毅的目光在她头顶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那个...你们先吃，我去泡茶。
"她几乎是逃向厨房。
关上厨房门，颜小满靠在冰箱上深呼吸。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睛里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短短两周内，她的生活像是被施了魔法——从默默无闻的文案策划，突然成为西个优秀男性关注的中心。
这种感觉既令人眩晕又令人不安。
水壶的鸣笛声将她拉回现实。
她手忙脚乱地关火，却在转身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心。
"许毅稳稳扶住她的肩膀，"还是这么毛手毛脚。
"他身上有长途飞行后淡淡的疲惫气息，混合着熟悉的古龙水味道。
颜小满抬头，发现许毅正凝视着她脖子上的星星项链，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
"很适合你。
"他轻声说，手指轻轻触碰那颗小星星，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锁骨。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周子煜端着空茶杯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许毅还未收回的手上。
"需要帮忙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不、不用！
"颜小满慌忙后退，却不小心碰倒了料理台上的糖罐。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狭小的厨房里格外刺耳。
"别动！
"两个男人同时喊道。
周子煜动作更快，一把将颜小满拉到身后，而许毅己经蹲下身开始捡拾碎片。
"医药箱在哪里？
"周子煜皱眉检查颜小满的脚踝，确认没有受伤。
"浴室柜子里..."颜小满小声回答，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
周子煜点点头离开厨房，许毅站起身，将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
"那位医生，"许毅压低声音，"不只是把你当病人吧？
"颜小满张口想否认，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周子煜对她的关心确实超出了医患关系的范畴，而许毅敏锐得像雷达一样的观察力从来不会错过任何细节。
"我不知道..."她最终诚实地说。
许毅的表情复杂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她熟悉的温和笑容："小满长大了，有追求者很正常。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别忘了，我永远是你最可靠的后盾。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颜小满记忆的闸门。
小时候被同学欺负，是许毅挡在她面前；高考失利痛哭，是许毅陪她整夜看星星；第一份工作被拒，是许毅带她去吃冰淇淋...二十多年的时光里，他一首是她生命中的常量。
周子煜拿着医药箱回来，打断了她的回忆。
他熟练地检查地面，确保没有遗漏的玻璃渣，动作专业得令人安心。
"好了，安全了。
"他站起身，目光在颜小满和许毅之间游移，"我该走了，明天还有早班。
""我送你！
"颜小满几乎是跳起来。
在公寓楼下，周子煜停下脚步。
夜风拂过他的发梢，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那位许先生，"他突然开口，"不止是邻居哥哥吧？
"颜小满绞着手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周子煜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看你的眼神..."他顿了顿，摇摇头，"算了，这不关我的事。
""周医生...""叫我子煜吧。
"他微笑着纠正，"毕竟我己经不是你的主治医师了。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周六有空吗？
我发现一家很棒的甜品店。
"颜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周六下午我要去见林墨...""林墨？
那个设计师？
"周子煜挑眉，"你们认识？
""算是工作关系..."颜小满简单解释了年会上的偶遇。
周子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我的竞争对手不少。
"他半开玩笑地说，眼里却没有笑意，"晚上呢？
""晚上...陆远琛约了我吃饭。
"颜小满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子煜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职业性的微笑："陆远琛，远航集团的CEO？
"他轻笑一声，"颜小满，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颜小满急切地解释，"陆总只是欣赏我的文案工作...""放心，我只是开玩笑。
"周子煜拍拍她的肩，但眼神却暗了下来，"不过，小心那些商界大佬，他们很擅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回头挥了挥手："记得按时吃饭，有事随时联系我。
"看着周子煜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颜小满长舒一口气。
回到公寓，许毅己经收拾好了餐桌，正在厨房洗碗。
"他走了？
"许毅头也不回地问。
"嗯..."颜小满靠在门框上，"你今晚住哪？
"许毅关上水龙头，转身擦干手："酒店订了一周，等找到房子就搬。
"他看了看表，"现在太晚了，我该走了。
""等等！
"颜小满拉住他的袖子，"你...你可以睡沙发，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许毅挑眉："和单身女性共处一室？
不太好吧。
""你又不是外人..."颜小满小声嘟囔。
许毅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还是这么没戒心。
"他拿起外套，"放心吧，我订的酒店就在附近。
明天周末，我早上来接你吃早餐？
"颜小满点点头，送许毅到门口。
他突然转身，轻轻拥抱了她："晚安，小满。
做个好梦。
"这个拥抱短暂而温暖，却让颜小满心跳加速。
关上门，她滑坐在地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星星项链。
短短几个小时，她的生活似乎又拐上了一条更加复杂的岔路。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别迟到。
——林墨"颜小满盯着屏幕，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没告诉过林墨电话号码。
她回复："您怎么有我的号码？
"回复几乎是立刻到来："陆远琛给的。
顺便，别被他那张冰山脸骗了。
"颜小满差点摔了手机。
陆远琛和林墨认识？
而且还分享了她的联系方式？
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
另一条短信紧接着进来，这次是陆远琛："明天七点，黑色奔驰会准时在工作室楼下等你。
着装要求：做你自己。
"颜小满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双手捂住发烫的脸。
她需要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醒来，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然而第二天早上，许毅的电话准时在八点响起；中午和周子煜约定的茶餐厅之约因为他的急诊手术被取消，却换来他歉疚的语音消息和外卖送到的补血汤；下午三点整，她站在林墨工作室门前，心跳如擂鼓。
林墨的工作室位于市中心一栋改造过的老洋房内，白色外墙爬满常春藤，黑色铁门透着低调的奢华。
颜小满按响门铃，不到五秒，门就自动打开了。
"上来。
"对讲机里传来林墨冷淡的声音。
二楼工作室宽敞明亮，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让阳光肆意倾泻。
林墨站在中央工作台前，正在一块布料上画线，耳垂上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黑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坐。
"他头也不抬地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颜小满小心翼翼地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墙上悬挂的服装设计草图吸引。
那些线条流畅而大胆，充满未来感却又奇异地带着温度。
"喜欢哪个？
"林墨突然问。
"呃...这个。
"颜小满指了指一张以星空为灵感的礼服草图。
林墨终于抬头看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为什么？
""它让我想起小时候躺在屋顶看星星的感觉..."颜小满轻声说，"既遥远又亲近，冰冷但令人向往。
"林墨放下笔，走到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半个头，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和铅笔屑的味道。
"有趣。
"他评价道，"大多数人会说因为漂亮或者很特别。
"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本画册递给她："下季主题是记忆的碎片。
我需要为每件作品配一段文字，不是技术说明，而是...感觉。
"颜小满翻开画册，里面是林墨设计的服装照片，每一件都配有简短的关键词："外婆的摇椅"、"初吻的颤抖"、"离别的车站"..."你要我根据这些写文案？
"她问。
"不。
"林墨摇头，"我要你穿上它们，然后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颜小满瞪大眼睛："我？
穿你的设计？
"那些衣服看起来价值不菲，而且明显是为模特身材设计的。
"别担心，"林墨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我有适合你尺寸的样衣。
"他顿了顿，"陆远琛提供的。
"又是陆远琛！
颜小满咬住下唇："你们很熟？
""大学同学。
"林墨简短地回答，然后拍了拍手，"好了，开始工作。
更衣室在那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