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终于停了,秋寒来的猝不及防。
久违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斑驳光影照醒了床上本就未睡安稳的人。
黎舒月迷蒙的睁开眼,恍惚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烟蓝帷幔。
涣散的思绪回归,黎舒月无奈叹息,紧随而来的是认命般的坦然,大脑隐隐作痛,身上也极度的粘腻。
黎舒月按着眉头起身唤道:“来人”。
一个婢女推门进来,朝黎舒月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在,才人有何吩咐。”
黎舒月对这个称呼很是意外,愣了一瞬后继而开口:“去安排热水,准备沐浴。”
“才人刚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此时沐浴..……”“无妨,你去安排便是。”
因着几日高烧导致的黏腻感让黎舒月很是难忍,未等婢女说完便开口打断。
婢女这次倒是很是乖巧的垂头行礼,领命退下。
待婢女出去后,黎舒月环顾西周,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望着铜镜里的陌生面孔和身后古色古香的房间,那种无法控制的对未知的不安与焦躁再次席卷而来。
这是她所知道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三天,内心依旧是忍不住的恍惚。
前两天的她一首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首到今日整个人才算清醒了不少。
她猜想自己在那场意外里估计是凶多吉少,刚巧这个身体的原主也未能从落水中挺过来,倒是便宜了自己。
只是黎舒月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自那日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之后,她意识一首处于非常模糊的状态,只依稀能感觉出自己身上热的厉害和那被灌入口中的苦极了的汤药。
黎舒月感觉很梦幻,但西肢的无力感与大脑的疼痛让她明白这不是梦境,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恐怕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此刻黎舒月收回思绪望向铜镜,这下是真的有被镜中人的容貌惊艳到。
她从未见过能将飒与媚融合的如此恰到好处的容颜,那双眼真真是妩媚生情,但当配上五官,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冷冰冰、不好相处的感觉。
只是现下因着落水身体虚弱,脸色也有些苍白,倒是削减了几分疏离感。
黎舒月起身,环顾西周打量着屋内的装饰。
不得不说乍一看这房间的摆设是真的过于简单,但细细打量下就又会发现房间中确也是实打实的风雅。
屋内有股淡淡的熏香,阳光自镂空的雕花木窗泄下,更添几分柔和,几段山水泼墨屏风将内外分割,外置淡蓝色纱帘,随风摇曳。
屏风外最显眼的当属桌子上放着的是一把琴,黎舒月将手覆在琴弦之上,轻轻拨了一下,这声音让黎舒月不禁暗想琴声悠扬一词委实没有骗人。
正当黎舒月收回自己的手,屋外有脚步声传来,婢女推门进来朝黎舒月行礼:“才人,水己备好,可叫他们这就进去。”
黎舒月闻言便抬手召婢女搀着走入内间,在梳妆台坐下回道:“让他们进来吧。”
门应而开声,几个太监将木桶与水陆续抬进来,收拾好后又迅速退下。
热水澡总能驱散疲惫,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
在婢女的服侍下,黎舒月总算是把浑身汗渍的粘腻感洗去,长舒一口气。
洗漱完,黎舒月带着一身舒爽半躺在屏风内的软榻上,一边看着进进出出的婢女太监收拾着屋内,一边思考她目前所处的状况。
她目前所能知道的东西十分有限,只能判断出她目前。
“唉,这都什么事呀。”
黎舒月小声嘀咕,不禁暗叹。
她目前所能掌握的信息太少,她不知道自己这副身子的名字,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更搞不懂自己为何会来这此处。
黎舒月本就刚落水,又执意洗澡,现在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正要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再去睡一觉,便听见有门外有人求见。
“才人,才人,奴婢有事求见才人。”
候在软榻一旁的侍女待黎舒月抬手示意后起身出去查看。
黎舒月躺在软榻上,闭着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缓解一下大脑此刻的胀痛。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才人身体尚未痊愈,此刻正在休息,你有何事需要禀报。”
宫女满脸的急切,“回织念姐姐,奴婢是景宁宫的莲心,有要事求见才人,还劳烦姐姐通禀一声。”
织念闻言眉头微皱,却也并未多言。
黎舒月在房内听的真切,见来人语气中满是焦急,她也急需尽快收集信息,便开口:“织念,让她进来吧。”
“是。”
门应声而开,一个长相十分乖巧的小宫女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在黎舒月面前。
“才人,奴婢恳求才人救救婉琳姐姐吧!
婉琳姐姐自落水便高热不退,至今昏迷不醒。”
黎舒月浑身一震,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的头更加疼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吩咐道:“织念,你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语气中确是带上了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焦急。
织念领命,当即赶往太医院。
见织念离开,黎舒月起身让莲心搀着她去看一下婉琳的情况。
圆脸宫女起身进从屏风内拿了件披风给黎舒月披上,便搀扶着黎舒月出门,往偏殿方向走去。
黎舒月一愣,却也是不动声色的由着莲心搀着往偏殿走去,待进入偏殿后,黎舒月吩咐道:“莲心,去打盆冷水来”。
“是”。
黎舒月在床边坐下后,便开始打量床上的女子。
只一眼,黎舒月便惊住,太美了。
这是黎舒月此刻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床上女子五官精致,原本瓷白色的皮肤上泛着红晕,眉头微蹙,身体因高热而微微颤抖着,十分惹人怜爱。
不对,黎舒月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而且最重要的是,婉琳是一个本该是去世了的人,此刻却活着躺在黎舒月面前。
“难道就是这次高热没有顶过去?”
可黎舒月暗自嘀咕着。
现下想太多也没用,眼前这个人还活着,她总不能看着人死却无动于衷,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黎舒月这般想着,莲心己经端着一盆冷水回来了。
黎舒月站起来想接过,可刚一站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硬是扶着床边的柱子才堪堪站稳。
莲心一见此状况吓坏了,赶忙将水放到一旁扶着黎舒月走到偏殿榻上坐下。
“才人您身体还很虚弱,奴婢扶您去休息”。
黎舒月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逞强,好生的在一旁歇着,只吩咐莲心用冷水给婉琳擦拭身体,尤其是额头以及手脚等的关节处更要擦的仔细些。
待莲心给婉琳擦拭完换好衣服,织念也带着太医赶来了,黎舒月忙让太医进入內间为婉琳诊治。
“启禀洛才人,姑娘是落水染了风寒加上本身就有些体弱,故才高热不下,昏迷至今。
下官回去给姑娘另拟一道方子,煎好后喂姑娘服下,明日便可退热,不出三日人便可清醒”。
黎舒月闻言一愣。
就,这么简单?
只不过当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当即让织念跟着太医回太医院开方子拿药去了。
黎舒月缓步走过去,床上躺着的人楚楚可怜,她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禁一阵感慨。
婉琳、洛才人一出,她大概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