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怀表停摆的时光
梅雨季的第七天,旧书店的除湿机又***了。
黄婉夕蹲在桐木箱前整理旧物,发梢沾着经年累月的书蠹尘。
黄铜怀表躺在靛蓝扎染布上,玻璃表蒙裂出蛛网纹,像被泪水浸透的瞳孔。
这是今早从拾荒老人手里收来的,表面凹痕处还粘着半片干枯的紫藤花瓣。
"叮铃——"
门帘上的风铃晃出涟漪,雨声忽然变得清晰。
穿灰麻衬衫的男人收起二十四骨竹伞,伞尖在地面洇出小小的水洼。
他耳垂的银十字耳钉闪过微光,让黄婉夕想起怀表背面模糊的刻痕——某种拉丁文的祈愿词。
"听说您擅长修复旧物?"他的声音像浸过雨水的檀木,袖口沾着鸢尾花粉。
褪色的帆布袋里取出个柚木相框,玻璃裂痕将画面割成碎片: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在教孩童包粽子,青翠粽叶在她指尖翻飞成燕尾。
黄婉夕的指腹抚过相框裂痕,糯米香突然从记忆深处漫上来。
那是奶奶走前的最后一个端午,老藤椅在廊下咿呀作响,她总学不会将两片粽叶交叠成小舟。
蝉鸣声里,奶奶的手覆上来:"夕丫头,虎口要像护着初生雀儿那样收着。"
"修复需要时间。"她从恍惚中抽离,用软毛刷扫去相框背板的积灰,"就像等青梅酒褪去涩味。"
男人登记簿上的字迹瘦劲清峻:陆尘,青石巷17号。
联系方式栏空着,倒是备注里画了枚歪扭的粽子,系着夸张的蝴蝶结。
雨势渐密时,他留下相框告辞。
黄婉夕望着伞影消失在青石板巷尾,老座钟恰好敲响四下。
怀表在她掌心沁出凉意,生锈的表链突然断开,滚出张泛黄的照片。
扎羊角辫的小男孩坐在向日葵花田里,耳垂闪着同样的银十字光芒。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小尘五岁留影,摄于老宅西厢。"
窗棂漏进的风掀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