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河倒影**
子母河水的腥气渗进窗棂时，我正在誊写第七遍《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烛火突然爆出青色莲花，宣纸上的墨迹像活过来的蜈蚣，扭曲成我从没见过的梵文。
那些字符在跳，在笑，最后凝成一只血红的眼睛。
"师父！"八戒撞开房门，九齿钉耙上挂着半截白森森的东西。
他肥硕的身躯堵住月光，我闻到腐烂的莲花混着铁锈的味道，"河面...河面浮出好多..."
琉璃盏打翻在地。
暗红色的河水正顺着地缝倒灌进来，每一道水流里都裹着婴儿的啼哭。
我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渡船上，那个撑篙的蓑衣妇人说的话："圣僧，过了这河，可就不是人间了。"
宫墙外传来金戈相撞之声。
悟空的金箍棒划破夜空，却在某个瞬间发出琴弦绷断的脆响。
我抓起锦斓袈裟冲出寝殿，看到永生难忘的景象——八百罗汉金身倒悬在血色苍穹，他们的法相正在融化，金漆混着血肉滴落在子母河中。
"御弟哥哥。"素白手指搭上我的肩头，女儿国国王的步摇缀着十二颗人面明珠。
她耳后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方青黑色的鳞片，"你看这八百恒河沙，可有一粒认得？"
袖中通关文牒突然发烫，烫得我跌坐在玉阶上。
羊皮卷在月光下显出隐藏的咒文，那些我们走过的国度：乌鸡、车迟、比丘...每个国玺印鉴都在渗血。
最骇人的是文牒边缘，不知何时多出一列小字："通关者：无天、波旬、罗睺"
河心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九尊青铜巨鼎破水而出，鼎耳上缠着刻满符咒的锁链。
中间那尊鼎内，我看到了自己——戴着毗卢帽的僧人被七根降魔杵钉在鼎壁上，心口插着半截蚩尤戟。
"师父小心！"沙僧的降妖宝杖擦着我耳畔飞过，击碎了一只从天而降的血手。